第100
江思辰说要消失就真的想要消失一样,走了很远,直至楚昱看不到她的身影为止。江思辰离开的时候,走得并不算快,楚昱时不时地抬眼望一下她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江思辰对她的关心、忍让和付出,都不是假的,自己在接受的同时也确实是感动的。而且她们现在的状况,本应该是双向奔赴让人惊喜的事情,可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不舒服呢?!
在工作和生活里做事总是果决从不犹豫的楚昱,前两段感情中,其实也没有拖泥带水过,认为喜欢合适就在一起,相处之后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与要求,就分开,从来也没有纠结过什么。严格的讲,江思辰各个方面都不满足楚昱的择偶标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自己变得烦恼纠结,这是为什么呢?武玥对感情的事要比自己理得清,真的好想问问她啊……
一下子,楚昱又惆怅起来,她好想回家,想念她的挚友,平时很难想念的家人,此刻也令她记挂。
天依旧阴沉沉的,雨停了,可气温却没有回升太多,楚昱翻找出一件衣服披上,还是觉得有些冷。没有江思辰在身边,这就成了楚昱一个人的孤岛,她很快便觉得孤寂得可怕,风吹过身后的树林,树叶的细响,都在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虽然她知道这个岛上除了海鸟不会有其他大型动物,没什么可怕的,可她就是会觉得恐惧,总觉得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掩藏在黑暗里。楚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精神疾病,幻想症之类的,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太害怕了。
就这样,两个人各居海岛的一端,明明只是相隔几百米,却谁也看不见谁。楚昱低头看着身边的一切,能盛水的东西都在这呢,她要怎么喝水呢?有其他水源吗?她都已经瘦了没有那么多脂肪了,隻穿着一件薄外套会不会冷?
不自觉地就担忧起来,甚至有一点点坐立难安,楚昱抱着手臂站起来,又往江思辰的方向望了望,依旧看不到她的身影。昨天她有吃东西吗?万一生病饿晕了怎么办?她走那么远干嘛!真当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一下子又有些气恼,气江思辰的说走就走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也气自己明明很独立的一个人,为什么离了江思辰就活不下去似的,满脑子都是她。
楚昱打算重新振作起来,她拿了一根树枝,沿着礁石往海里的方向走。阴雨天的海水有一点点浑浊,浪也比平时稍大一些,楚昱走到昨天她几乎是舍命围起的渔场,蹲在礁石上观察里面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现在并不是退潮时间,里面的鱼轻松地到处游着,池底的水草倒是困住了一隻迷糊的小螃蟹。
这个天气也生不出火,楚昱也就没抓它,只在水里的礁石上抠下一些小海螺,再就没有其他收获了。虽然没有什么食物,但至少因为昨晚的大雨,饮用水是充足的,暂时没有了性命之虞。
楚昱用石头砸开海螺吃了几个之后,把剩下的几个用空椰壳盛了海水,养在了一边,想着晚一点的时候,拿过去给江思辰。她又是近视又不会游泳的,还能找到什么吃的呢,别真的饿死了。
重新又变得无所事事,楚昱抱着膝盖坐在营地里,孤零零的,好无聊啊,已经登岛这么多天了,她竟然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孤独、无助,对获救希望的动摇,会不会最后她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个岛上,也太凄凉了吧。
相比之下,什么性向之类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而且喜欢上一个人,哪有什么对错呢,江思辰也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楚昱一直都是在自我纠结而已。也许潜意识里,她一直害怕被否定,如果她们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岂不是对自我认同的一种全盘否定。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天空一直都是阴阴的,也分辨不出时刻,楚昱感觉自己好像被卡在了一个时间bug里,停滞不前,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而就在她又要觉得精神崩溃的时候,有细碎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而来。一转头,除了江思辰还能是谁呢。但她看见自己转头看她的时候,脚步便停下了,抬了抬手里捏着的一片海带,有些怯怯的出声,“我刚捡到的。”
“嗯。”楚昱垂了垂睫毛,似是一种默认的邀请。
江思辰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好像是在研读她表情和动作的含义,过了两分钟,才走过来,把东西放下,就准备离开。
“思辰。”楚昱立刻叫住了她,然后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椰壳,“那里有几个海螺,你吃吧,今天浪有点大,千万别下水。”顿了顿,继续叮嘱,“拿点水和厚衣服。”
“好。”江思辰听话地拿了东西,全程都没敢看她。
她越是这样温顺、克己复礼,楚昱就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可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哪能这么快就收回。而且喜欢归喜欢,楚昱感觉这喜欢还没有达到想要在一起的程度,自己也需要时间更加看清内心的想法,她也不想这感情只是短暂的特殊环境所致。
江思辰又离开了,楚昱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又没有了任何交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状况,她们像是两个挨得极近的孤岛,各行其道。
最终还是在傍晚的时候,太阳在云层后藏了一整天,临落山的时候才湛湛露了个脸,借着转瞬即逝的一点点阳光,楚昱沿着海滩往岛的另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