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行渊的眼珠布满血丝,将暗红的眼眸衬托得妖冶,明明是充满邪气和阴霾的眸色,澜临却偏心地觉得好看极了。不论看多少次,多长时间,行渊的容颜都无可挑剔,即便他现在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恶狠狠地凶自己。
澜临的目光过于清冽透彻,行渊难得感到难堪,别过头,虚张声势地吼:“都说了,不准看!”
“好看。”澜临眼睛一弯,浅浅地笑,“行渊,我好想你。”
行渊嘴角抿出一抹隐忍又彆扭的线条,一手无奈地摀住脸,一手捏住澜临消瘦的下巴,指尖一用力,将小上仙的脸推向空荡荡的墙壁,磨牙,“我也想你。”
澜临盯着突如其来的墙壁,睫毛颤了颤,垂下遮住视线,“……疼。”
闻言,行渊立刻鬆了手劲,担心地上前查看,“哪里疼?”
小上仙看上去清清冷冷的,行为举止却娇气得很,他指指下巴上被摁出来的鲜红指印,撩起目光看向凑近的行渊,苍白枯瘦的手指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迎上去亲了一下行渊的唇角。
干燥的嘴唇让这个浅浅的亲吻留下了些许耐人回味的触感,粗糙,微凉,带着令人眷恋的熟悉气息,行渊有瞬间的恍然,很快便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从宽厚的胸腔涌出低沉的笑声。
这笑声彷佛从耳道钻入的澜临的心臟,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滚烫。
澜临把额头抵在行渊的肩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行渊,你还在。”
顺手搂住澜临的后背,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挑眉,不冷不热地轻哼一声。
“我以为你……”话至一半,澜临没了声。
“会如何?”
摇头,澜临声音很小,“不如何。”
行渊却不放过他,凉飕飕道,“怎么会不如何,你定是以为我会在你……后,甩手走人,为非作歹,祸害苍生。”
澜临:“不是的。”
“你总是不信我。”
“行渊……”
“现在呢,愿意信我了吗?”
澜临不知行渊为何突然要跟自己置气,哭笑不得,“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你若是信我,”行渊紧紧盯住澜临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一字一顿地问出憋在心底,令他苦闷已久的问题,“为何不肯告诉我,你给自己留了后路。”
澜临回望着他,怔了怔。
行渊把这反应当作是种默认,眸底透出黯然,“重荒外有万千妖魔等着将你拆吃入腹,若我真的离开了,单凭承影,能守得住你吗?”
失去生机的躯体,飘飘荡盪无所畏惧呆头呆脑的神识,不论哪一个,被入侵者逮到后结局必然只有消亡。即便沦落至这般危险的境地,澜临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徒留他独自绝望等待。
行渊苦笑,自我开解,“你是在考验我吗,小上仙?”
“不是这样的。”澜临用手指戳了戳行渊的嘴角,逼他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没有故意隐瞒。”手指一离开,被迫勾起的嘴角再次抿下,澜临干脆得寸进尺地伸出两隻食指,把行渊嘴角抵弯,“不准凶我,笑。”
行渊猩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澜临,嘴角一列,配合地笑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瞧着略显骇人。
澜临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笑得好看点。”
行渊嘴角咧得更开,露出牙龈,比起笑,彷若某种危险的兽类咧出獠牙示威。
……
像大狗。
澜临:“……”
行渊:“……”
澜临再忍不住,被行渊逗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还很虚弱的小上仙气短的歪倒在行渊怀里,一边笑,一边拧着眉心喘气。行渊顿时哭笑不得,手掌附在澜临后背从上往下抚摸,替他顺气,“不准用傻笑蒙混过关。”
澜临断断续续笑了很久,才平復下来,好不容易积累的力气全笑没了,软绵绵懒洋洋地靠着行渊,慢吞吞嘆一口气。
行渊搂着他晃了晃,“笑够了?”
小上仙弯起眼睛,又意犹未尽地嘿嘿笑了几声。
行渊额角抽了抽,把人摁进胸膛用力揉了揉,一头柔软的黑髮被搓得炸了毛。
澜临鼻尖抵在行渊胸口,瓮声瓮气道,“我没有瞒你,真的。”
“哦。”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认为自己会……的。”
行渊继续冷酷,“哦,然后呢?”
澜临沉默片刻,迟疑道,“我想,是我师傅。”
“他不是死了吗?”话音未落,小上仙抿着唇角幽幽看过来,行渊只好清清嗓子,“尊师不是失踪了吗?”
这个说法澜临勉强能接受,收回哀怨的目光,继续道,“师傅离开前,说要带走了我的一缕神魂。”
神魂被撕裂是极为痛苦的,仙者神魂不全会让能力大大削弱,轻易的将神魂交予他人,定然危险至极。行渊眉头拧起,“胡闹!”
“师傅说,他需要。”
“他要就给?”
澜临小心翼翼,且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行渊瞪他。
澜临认真道,“如果是你想要,我也会给你。”
行渊还是凶巴巴地瞪澜临。后者垂下视线,面容隐约透出一丝的委屈,行渊知道委屈是假的,十有是小上仙撒娇了。心甘情愿地咬上钩,软声哄,“给什么给,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澜临耳朵一红,没有反驳,而是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认真解释,“我想师傅早已料到我会有此劫,但天机不可洩露,他没有带走我的神魂,而是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
澜临以为将全部灵魂献祭给了阵法,可师傅却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丝生的转机……虽是脆弱不堪希望渺茫,但终究是救迴澜临一条命。
“行渊,我若知道自己能活下去,定然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澜临握住行渊温暖干燥的手掌,微凉的手指与之交扣,“我不舍得让你难过的。”
行渊还是轻哼一声,尾音染上一抹愉悦,显然被小上仙哄得很开心,“真有那么舍不得?”
点头,“舍不得。”
行渊捧着澜临消瘦的脸,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喉结滚了滚,嗓音透出笑意,“就那么在乎我?”
“我说过的,行渊,我心悦你。”澜临红着耳朵,小声道,“如果你喜欢听,我可以说很多遍。”
“再说一遍。”
“我心悦你。”
“不够。”
“行渊,我喜欢你。”
“继续。”
澜临从耳朵尖一路红到脖子,因为害羞声音越发微弱,咬字却很清晰,“行渊,你对我很重要,我……”
剩余的剖白被行渊吞进唇间。
行渊他想澜临了,唇舌交融的瞬间,试探地轻舔干燥的唇瓣,感受到对方顺从地张唇予取予夺,行渊彷若一头失控的野兽,狠狠咬住猎物,肆意地侵占柔软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啃咬战栗的舌尖,舔弄敏感的上颚,耳边响起澜临溢出的低吟,行渊本就充满占有的吻更加深入猛烈。
澜临几乎不能呼吸,苍白的脸上溢出诱人的潮红。粘腻的水声色情地渍渍作响,津液从嘴角流出,顺着纤细的脖颈滑落至清瘦的肩窝。
“唔嗯……哈……”
分离的瞬间,淡粉的舌尖习惯性地追逐着入侵者,微微探出。澜临的双眸蕴上水汽,迷茫地望着行渊,歪头,似乎在询问他为何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