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刘掌柜起身笑道,“那就要提前叫一声简掌柜了。”
简清起身送他,一指不远处桌上的木盆,道,“掌柜的可要带些回去?”说出来她自己也笑了,连连摇头,“上火如此严重,还是少吃些辣吧。”
刘掌柜恋恋不舍瞥一眼木盆,哀叹一声,也赞同地点点头,道,“口舌之欲,不可多吃啊。”
简清将刘掌柜送出门外,二人正道别时,只见一匹快马于街上疾驰而过,快如闪电,马蹄扬起的烟尘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简清咳嗽几声,皱眉望着马匹离开的方向,道,“这是什么人?城内不得疾奔不知道吗?”
刘掌柜掩面轻咳一声,道,“敢这样策马的,怕是也不会受知府规矩限制,小娘子慎言。”
简清不再多言。
而远去的奔马之上,却是简清熟悉的两个人,奔霄与方一品。
方一品被架在马上奔出城门,头倒吊向下,太阳穴突突直跳。极度的不适中,方才路过城门时看到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简清那个小丫头片子和刘棠那个倒腾干货、舌头刁钻的老头站在一起说话,笑得灿烂又得意。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被人这样羞辱,简清却还可以继续理直气壮享受她的生活?刘棠可从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方一品恨得咬牙,若不是华阳王的奴才来得太快,他的布置这几日便能奏效,师徒传承大义压下,简清还不是得把秘方乖乖交出来?景娘子的青眼,还不是他囊中之物?
该死的华阳王!该死的简老头!该死的简清!
作者有话要说:冷吃兔有好多种做法,自贡是发源地(?),但是真要论最正宗的口味里应该什么味道更重,很难有人说得清,都会说自家做的最好吃哈哈哈。这里加了一点糖纯粹是川菜做法里的提鲜,其实做出来不是甜辣口的。而且,说是冷吃兔,冷热吃起来都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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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包豆腐(捉虫)
“嘿!喝!”
奔霄牵马进营时,小凤山兵营之中,校场上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不同隶属的兵士分别做着今日的最后一轮训练,他们身上还穿着深褐色的单衣,汗水止不住地从额角淌下。
各队的百夫长带着手下伍长在人群中巡逻,不时鼓励或斥责几句,其中最常见、也最能鼓舞人心的就是,“今晚有肉吃!”
穿过校场和演武台,厨房的炊烟早早升起,兵营里几个伙头兵经过半年的相处,早都知道了王爷在吃食上的挑剔,见奔霄带回来一个厨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奔霄把方一品从马上提溜下来,指了指厨房角落里一个小锅,“喏,你之前用过的。什么时候做的一品豆腐满意了,什么时候你就能走。”
方一品被倒挂在马上一路,乍然踩上地面还有些飘忽,他晃了晃脑袋,忍气吞声地冲奔霄点一下头,向厨房里走去。厨房里忙着晚食的伙头兵们瞅他几眼,其中一人忽然将这个眼珠暴突的青年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那个瞎讲究的小子?”
一旁的伙头兵闻言看过来,跟着点头,“就是,他扔了的那些,顶一个月伙食费呢!”
“听说啊,是王爷嫌他做的不好才让他在这里待着的。”
“瞎说什么,王爷哪是那么铺张的人,我看啊,就是他那股子穷讲究的劲头,才让王爷嫌弃的!”
方一品黑着脸,挤进伙头兵之中,站在了属于他的角落里。尽管他并不想听,但一句句刺耳的话还是不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想辩解,想骂回去,想离开,但是想想华阳王冷冰冰那张脸,和这些大兵手里的刀剑,方一品一下子就泄了气。
上次从小凤山离开,还是景娘子带他一同上了远去荆州的大船。本以为华阳王让他走,一品豆腐这事情就是已经翻了篇,谁晓得华阳王那个小白脸实在刁钻,空有一张面皮,哄得旁人晕头转向,让景娘子也受了哄骗,派个狗腿子过来就能将他呼来喝去。
要不是简知味那个老匹夫藏私,他早都能让华阳王服服帖帖,只为吃一口他做的菜了!而迎仙楼的掌勺之位,说不得也要换人。
想到景娘子和未来掌勺的前景,方一品手下一个不稳,捏碎了半个冬菇,破碎的菌伞盖在手上黏黏糊糊,他却没想着处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满脸通红。
他在迎仙楼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景娘子可是京城迎仙楼掌柜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等他得了景娘子青眼,洞房花烛之时,凤冠霞帔,娇容如玉,迎仙楼这偌大家业,怎么都能有他一杯羹!
等他美人在怀,大权在握,简家和简清又算什么东西。和迎仙楼比,都不过是乡下泥腿子,有御赐招牌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他手下苟延残喘,像他过去讨好他们一样来拼命讨好?
几个伙头兵凑在一起,眼神古怪地看着角落不住发出刺耳笑声的方一品,交换一下眼神,有人点了点脑袋,“这小子,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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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方一品丢在厨房,奔霄径自回王爷书房复命。夏日将近,暖风熏然,但随着人走近建在小凤山高处的几间瓦房,只觉得寒风呼啸,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奔霄缩了缩脖子,和在书房门口候着的粮官对上视线。粮官姓汪,是半年前王爷提拔上来的文职武官之一,此时脸色发白地站着,也不知是被王爷的斥责吓的,还是在门口被瓦房背后悬崖边吹来的寒风冻的。
房中楚斐的挑剔已经到了尾声,奔霄从小凤山下去到带回来方一品全过程不到一刻钟,但今日王爷似乎是心情不好,分外挑剔,直到此时,房里的斥责声还是对着迎仙楼中午送来的那盘蛋包豆腐的。
“……所用鸡子腥且难凝,取材不正,你们以为用鲍汁掩住味道,本王会尝不出么?投机弄巧之徒,当斩!”
跪伏在华阳王对面的伙计被骂得满脸是汗,汗珠滴了一地也不敢擦一下,只能低头听训,想想回去转述时小姐会有的难看脸色,不免口中发苦。
自家小姐的一餐饭在外面千金难求,却在这里被说得如此不堪。小姐几年如一日的派人送来餐食,即便真入不得他法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的这华阳王骂起人来依然毫不留情,当真是捂不热的满腔冷心冷肺!
那鸡子哪里是他们故意找的次品?凤溪城这种穷乡僻壤,从京城一路带过来的白羽凤尾鸡,种鸡刚到就死了一半,剩下的也在后面半年里陆续死了,光是因为这事解雇的小工就不下十人。
酒楼失了鸡子供应,去寻本地同样有白羽凤尾鸡的养鸡农户买鸡,却连续吃了闭门羹。王家人只说他们家三娘身子乏力、不大康健,因此避不见客。
自家酒楼上门被给了好大一个难看,好在小姐不辞辛苦在农间寻到其他鸡种,百般试验之下,才定了这种出产肉蛋味道与白羽凤尾鸡相近的赤翎鸡做供应,这华阳王却丝毫不体谅小姐辛苦。
但上一个顶撞华阳王的人的下场,他是见过的,被吊在悬崖上吹了一日一夜冷风,那人回来之后就怕极了华阳王三字,说什么也不愿意来为王爷送饭,这才轮到了他来。
伙计胡思乱想着,在华阳王的压力之下瑟瑟发抖,直到听座上传来一句“出去”,才如蒙大赦地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奔霄见迎仙楼伙计两手空空跑出来,脸色犹如见了鬼一样。他嗤笑一声,拍了拍汪粮官的肩膀,道,“军事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