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简清诧异道,“何出此言?酱料方子、原料种子、销路推广,哪个叫你们出力了?”
那人一时语塞,还要再争,就见简清脸色一冷,“若各位掌柜觉得这些不值我拿的分红,不如换位想想,各位祖传的秘方可愿意取来共享,取来后又想要拿几成红利?”
说到自家秘方,更是没人吭声。年长些的掌柜站出来打圆场,“简小娘子你看你,就说了一句,着什么急?你带着大家一起发财,我们心中感激。就是这利着实让得有些多,我们赚些辛苦钱,你看能否松松手,也圆大家一个情面。”
“松松手?契书定下来时各位可是看过的,现在觉得利薄,可种辣椒、换酱方子我都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
简清一顿,故作疑惑地挑眉,见几人脸上露出尴尬,最初开口的人道了歉,才继续道,“我以方子获利,各位劳心劳力,心中有气也自然。不过我也说过不是一例方子相换,发财门路广阔,若是各位觉得不值,现下解除契书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掌柜们也暗暗点头,最初简清说过种植和做酱都要他们来做,当真不曾欺瞒,只是看到她这庄子里小打小闹样子,才让人一时觉得受骗。凤溪城里别的不少,但关于简清奇迹般重开简氏酒楼的故事更多,他们才到不久,就从旁人口中听到了许多。
辣菜、火锅、点心、卤味,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是才华横溢。想想付给简清的红利不止换如今的两个方子,掌柜们心里平衡许多,纷纷道,“哪就至于解约呢,我们一时失礼,简小娘子勿怪、勿怪。就是不知道酱料方子——”
简清接下话头,“辣椒已熟了不少,过两日我会开炉炒酱晒酱,各位旁观就是。一次出酱量多,每个人都有机会上手,之后的抽检和初次出酱检查我都会去,不必担心学不会。”
有了简清所承诺的未来蓝图和唾手可得的制酱方子,掌柜们再说不出什么不满。农庄之行,宾主尽欢,掌柜们回城各自找了客栈歇下,柳二丫和阿菇陪着简清回酒楼,一路上原原本本地将几天里酒楼事务说了一遍,让刚回来的简清对酒楼新招的这批伙计有了些了解。
说完酒楼的事情,阿菇迟疑一刻,又小声道,“前日达州的消息传开,迎仙楼里像是大吵了一架,昨日晚上我去看的时候,门都是敞开的,东西碎了一地,好像一个人都不剩了。”
听着描述,和当初的简家何其相像。但简清如今对打落水狗没什么兴趣,贺全回来就带上了当初杜景然写下的文书奔着迎仙楼去,按阿菇所说迎仙楼闹成这样,不知道简家的牌匾和未来厨子还能不能安全回来。
想到这里,简清唤车夫改了方向,直奔迎仙楼去。
迎仙楼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不知被谁硬撬走了,只留下两块黑斑。简清记忆里的迎仙楼还是金碧辉煌一片,此时再看,门上的匾额和两边题字不知多久不曾擦洗过,不仅有些歪斜,还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雍知府还在达州主持大局,反叛的消息虽然传来,但对迎仙楼的查封显然还没有开始。杜景然的后台在这几日的审问中已经让达州人尽皆知,肃亲王倒了,迎仙楼偌大一家酒楼立刻分崩离析,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刘老、楚斐和贺全口中描述的杜老爷子的扬州炒饭、茶糕和教导徒弟如何耐心仔细已经让简清对杜家最初的模样有了认识,若是没有肃亲王的关系,可能迎仙楼不会发展到这么大规模,但作为一家味道不错的酒楼,还是够得上的。
简清站在迎仙楼门前,轻叹一声。
“简掌柜。”一侧有人唤道。
简清转头看去,一位中年人和贺全一起抱着两块牌匾,眼眶都有些发红。中年人哽咽着跪下,道,“我是杜家菜传人,剑南迎仙楼掌勺卞誉。您赢回匾额,是靠的自己手艺,我们却还欠您一句抱歉。是迎仙楼对不住简家,您还和小全说愿意收留我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凑热闹的路人大哗,迎仙楼在比试和简父债务上使了手段的猜测此刻彻底成真。
之前没想到会有人道歉,真听到他说出口时,简清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在意过这一声对不住。
简清心中复杂,错身让开他的礼。简家就是她的东西,别人不可以抢,但她不是原身,没有资格原谅恶意毁坏原身名声和让简父去世的迎仙楼。
可惜杜景然天赋,认同杜老教导弟子,和她接受迎仙楼剩下的人、和她不接受卞誉的代为道歉不是一回事,简清向来分得很清。
简清避开卞誉跪下的方向,走近道,“卞师傅起来吧,贺全和我说过当初的事情不是你们做的,道歉和谅解,都不是你们该背负的。之后杜家菜如何,我不会干涉,但在简家期间,还请卞师傅多多用心才是。”
贺全嘴快,抱怨道,“我师父可用心得很,姓龚的和姓张的两个,还有那些伙计,都不是个东西,跑得飞快,东西都被拿空了!真该让大人管管,都已经是罚没的产业,他们拿走就是偷官家财物。听师父说,要不是他守着,牌匾都要被拿去当了。”
“小全!”卞誉厉声喝止。简清不说原谅或不原谅,让卞誉的脸色愈发涨红。
柳二丫上前接过匾额,扯下罩在上面的盖布,边角磕坏、有些受潮的两块牌匾就露在了众人眼前。
“御厨酒家”、“简氏酒楼”两块原身输掉的招牌展露,虽然有些损坏,但任谁都看得出原本的精致耀眼。
简清翘了翘唇角,“就这样走吧,我们回家。”
柳二丫高兴地应了一声。
阿菇在简清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递来一块手帕,“东家。”
简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夜里,简清做了个梦,梦里是过去她绝不会去看的演唱会现场。久未见到的现代霓虹灯和射灯四处乱闪,舞台上热歌劲舞,男团小生们漂亮的容貌近在咫尺,台下一群人又唱又闹,荧光棒和横幅跟着节奏抖动,震得人头晕。
不等简清从混沌的脑海中抓住些许关键,在音乐声和尖叫声里,她忽然听见了一声含着兴奋笑意的“谢谢”。
声音快乐又熟悉,简清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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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巧果
“……凤溪总店和糕点铺子、面馆三处这—旬的帐目就是这样,宗先生之前遣人送来的分红明细还封着,等您回来细看。”
—辆马车从挤挤挨挨的码头驶下,路上颠了—下,简清皱—下眉。坐在马车对面被派来达州的瓦儿合上手中账簿,有些紧张地看过来,“东家,累了的话再歇会,您从荆州直接过来,还要听这些琐事,实在太辛苦了。”
昨夜在船上没睡足的简清按按眉心,笑望过来,“方才说让你瞧瞧荆州二娘的账本,你觉得忙不过来就拿这话堵我?大账房先生,可不能这样光顾着达州店子。”
瓦儿之前做的是凤溪店里迎宾,跟着学了—段时间算术认字,又被简清提拔起来替代渐渐转向读书的简澈,这句账房先生说得不错。但能力背后,更多的还是担忧张婉—个人守着铺子镇不住伙计的敲打。
瓦儿脸上—红,“您净拿我打趣,二娘店子开得早,有—本帐让我参详参详是我占了便宜。婉东家和您提拔我做达州掌柜,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至于忙不过来给您脸色?是您专门过来—趟,可不能累坏了您。”
该有的敲打说过,马车从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