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啧。”方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连我都接受了我爸是gay,我的初恋爱上了我爸这样的狗血剧情,可他俩竟然还没搞定呢!三哥见天儿像喝了假酒似的魂不守舍,我爸我爸一切如常,没给过三哥一个好脸色。我爸好过分,他凭什么那样对待我的初恋?”
混乱别扭的关系听得秦见牙疼,为了以正视听,他转头去问刘祥:“你最近怎么样?”
“我?我好着呢!”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我女神昨天向我借了一张演草纸,她的刚好用完了,我觉得我俩应该有戏,我连我俩小孩的名儿都想好了,就叫刘一马!我姓刘,我女神姓马,我们的孩子一马当先,多好!啧,我怎么这么有才呢!”
草。秦见转头去看夕阳,他此时无比希望时光倒流,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东水村,将当时认下这两个傻帽当朋友的自己弄死。
手机翁的振动了一下,细微的声音淹没在了物理老师的高声大嗓之中。秦见放下笔往书桌中看了一眼,单调的黑白屏幕上一个小信封出现在了左上角。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师,伸手按亮的屏幕。
是宋城南发来的信息,男人从不在他上课的时候打扰,不然便一定是急事。
“秦见,我去一趟小李村,可能会逗留两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见读完只言片语,瞄了一眼时间,晚上7点40。
天色已暗,通往小李村的末班车是八点,现在若从出租房赶到车站,时间必然十分紧迫。即便这样宋城南都没有选择明日动身,看来一定是有今日非到不可的急事。
秦见回想了一下沈萍懦弱的样子,以及她婆家几人无赖的嘴脸,垂眸思量了片刻便举起来手,打断了老师的喋喋不休。
紧赶慢赶宋城南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车。晚班乘客不多,他上了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呼吸还没喘匀,余光一暗身边便坐了一人,故意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一回头,宋城南惊诧:“秦见?怎么是你?”他往公共汽车风挡玻璃上看了一眼,那里别着的牌子是新发——东水村。
“你怎么来了?不上课了?”深色的天幕将车玻璃映得像面镜子,宋城南的面目在上面显得十分不悦。
秦见将身后背着的帽兜一抻带在头上,双臂抱胸明显执拗的态度:“学累了,老师准许我们散散心。”
宋城南哪里信他的鬼话:“下一站就下车,回家散心去。”
“啰嗦。”少年闭上眼睛,一副明显不合作的态度。
宋城南啧了一声:“见爷,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还有我摆不平的事儿吗?”
秦见捋到了须子,掀开了一个眼角问道:“真遇到麻烦了?”
汽车已经颠簸了起来,身边的崽子又是个不好糊弄的,宋城南无奈一叹:“的确是个麻烦事,沈萍的婆婆将柱子藏了起来。”
村匪
庄户人睡得早,可今日村口的大柳树下却坐着几个磕牙的妇人。
宋城南与秦见在村路上遥遥一现,妇人们便你推我、我推你的“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萍的野男人果然来了,这么晚也来护着,真真是放在心尖上啊。”
“可不咋的,原来我还觉得沈萍可怜,可是你看人家装装可怜就有男人上杆子帮忙还债,咱们可没那种本事。”
“要我说,那钱兰芬也不是个好货,儿子在外面欠那么多钱,全都推给了儿媳,她倒跑到女儿家躲清闲。也就是沈萍好欺负,放我身上,还钱?我屁子都不出一个。”妇人撇了撇嘴,“现在还抢柱子,人家娘仨受苦的时候,她怎么没想着他的宝贝孙子呢!”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拦了话茬,“毕竟柱子是人家的血脉,若是沈萍改嫁了,柱子一改姓,钱兰芬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说话间,两个高大的男人披星戴月已走到了面前,妇人们你推我搡笑得更加放肆,期间还夹杂着不齿的“啧啧”声。
宋城南目不斜视,一脸凛然之态,隐于骨子里的军人气质让几个识相的妇人乖乖闭上了嘴;而那些没闭嘴的,在秦见捡起一块路牙石之后也齐齐喑声,连眼神都不敢放在那个一脸戾色的少年身上。
宋城南瞥了一眼:“扔了!”
秦见斜了一眼那些长舌妇,不情不愿的将石头扔在了路旁。
进村没走多远就听见了沈萍的哭叫声,她正趴在紧闭的锈色铁门上不住地拍打着,脱口的哭腔已经沙哑,啼血一般:“开门,把柱子还给我,他不在我身边会害怕的,求求你们了,开开门好吗?”
好像哭嚎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她的身子顺着铁门缓缓的软了下去,像一只燃尽的蜡烛一样,只剩一坨红泪。
宋城南迅速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沈萍的身体,焦急地叫了一声“姐”。
沈萍看见宋城南仿佛见到了救世主,眼中顿时燃起光彩,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拉着男人的手臂求助:“小南,她们把柱子藏起来了,你去,你去把柱子找回来,他不能和我分开,他没我不行的!”
宋城南好生安慰,但仍劝不住已近癫狂的女人,他将女人扶到墙边:“姐,你先在这儿歇歇,事情我来解决,我保证一定把柱子寻回来。”
直起身子,男人的目光在不远不近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中扫了一圈,并没在其中看到村长,看来村长是不想惹麻烦,打算装聋扮瞎了。
“秦见,打电话报警。”宋城南的声音足够大,大到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报警?”秦见诧异。以他的想法,就应该以恶制恶,和那种人家讲不出道理。
“对,报警,就说孩子丢了,怀疑有人拐卖儿童。”宋城南的话不容置喙,秦见又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下压心中的想法,掏出手机报了警。
围观的人群中果然有了骚动,一个男人悄悄的溜了,遁走的方向正是村长家。曾为侦察兵的宋城南将这一切纳于眼中,他轻哼一声,村长想置身事外,不管不问,如今怕是算盘落空了。
“接下来怎么办?”秦见凑过来低声说。
宋城南抬头看了看高筑的院墙,仅一个眼神秦见就懂了:“我来。”
未有动作,他就被男人一把拉住:“马上高考了,别给我生事,我来。”
宋城南脱了大衣抛给秦见,随后捡起地上的一根长木棒。庄户人家为了防贼,修建院墙时在墙头插满了玻璃碴子,宋城南用木棒将上面的尖利的玻璃捣碎了不少,然后勾勾手指:“手套。”
秦见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递了过去,不放心还把自己的帽子扯下来包在了宋城南手上。
男人退后了几步,一个助跑,脚在墙面上一蹬,轻松地跃上了墙头。啪,一声落地,迅捷轻巧的像一只豹子。
门栓滑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宋城南从里面一下子打开了大门。沈萍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疯了似的扑进了院子。
有人闯进院子,屋里人自然知晓,沈萍前夫的姐姐第一个冲了出来,披着棉袄破声大骂:“哎呦!做了孽了,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还有烂大街的破鞋领着呃”
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女人看到了从宋城南身后闪出的秦见。
上次在新发镇,这个一脸戾气的少年让她吃了大亏,如今见了他下意识的便有些惧怕。
“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少年吊儿郎当的,“接着骂啊。”
“骂又怎么了!上次哦对,上次是你说的私闯民宅是犯罪!怎么你们现在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