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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昨夜里夫人哭得迷迷糊糊,她和世子都听不清她说什么,就听见“对不起”和“裴幽”二字,还记得昨晚世子听到大公子的名讳从夫人口里出来,当时脸便沉的要提刀杀人一般,吓人得紧。

裴扶墨指骨揉了揉眉心,“下去。”

“……是。”安夏瑟瑟发抖,刚退后几步,又听世子冷冷地警告,让她把嘴闭紧。

裴扶墨侧卧在江絮清身旁,一条腿放松一条腿屈着,身姿懒散,十足的俊朗不羁。

他睁着一双漠然的桃花眼,抚摸江絮清温软的侧脸,眼神流露几分哀色,喃喃低语:“娇娇,怎么办,我险些就要信你了。”

昨夜就差那么点,他便又要上了前世一样的当。

夜半间,许是今日睡了一整天的缘故,江絮清后半夜忽然没了困意,莫名其妙的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裴扶墨的怀里。

他难道是一整天都没出府么?

她无声叹气,遂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身子,想要从榻上起身。

屋内没有点火,江絮清睡在最里侧,为了不碰到裴扶墨将他弄醒,她下来时都轻手轻脚,屏息凝神,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落了地后,她动了动睡得有些发软的四肢,摸着黑往前方探路,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刚走几步,她的右脚不慎撞到了一张木凳,被绊得一声响,疼到没忍住喊了一声。

此时,屋内的烛火忽然亮了起来——

男人举着烛台朝她走近,烛光照亮他冰冷的脸庞,他居高临下地道:“江慕慕,你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江絮清坐在地上,抱着被撞疼的那只脚,听他冷厉无情的话语,眼尾倏地通红,挂上了泪珠,“我口渴了,想喝水都不行么?”

还不是担心会将他吵醒,她这才连灯都不点,害得她还被绊了一跤。

裴扶墨将烛台搁在一旁的桌上,把她打横抱起放置一旁的红木椅上坐着,桌上正摆着茶具,江絮清渴得不行,也不计较他方才的讽刺了,取过茶盏便饮了一杯水,过后这才觉得顺过气来。

在她喝水的间隙,裴扶墨已经去屉子里取了一罐药油过来,他面无表情将她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掌心抹了一把药油给她上药。

昏黄的烛光使安静的屋内平添暖意。

江絮清方才那点不虞也随着这安静的氛围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除了门外庭院的鸣虫声响,四周皆静不可闻。

他低垂了眼睫,神情认真地为她的腿上药。

江絮清的视线久久在裴扶墨垂下的侧脸上移不开,良久,她轻声说道:“那日我不该多嘴问你公务上的机密。”

裴扶墨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给她按揉,听她说下去。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有些混乱,现在回想过来,很后悔。”江絮清低着头说,语气越到后面越弱。

无论这世的裴小九究竟喜不喜欢她,但她喜欢他啊,她想跟他相守一生也是真心的。

她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了。

当初她一心嫁给他,不就是想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么?

如果一味地钻牛角尖,那她重来一世又有何意义。

即使,即使裴小九现在对她或许并没有前世那般的爱意,但他对她好也是真的。

她相信,只要他们好好过下去,时间久了,她和他还会回到从前。

虽是这样想,但她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她压抑着啜泣声,不敢抬手去擦,害怕被他看到她又没出息的哭了。

脚踝上的伤不疼了,裴扶墨将药油盖好,伸出指腹捻了她眼尾的泪,右手掐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脸颊。

果不其然,她此时已然泪水敷面。

他心头一紧,深深地看了她许久,哑声道:“娇娇,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既早已决定这般沉溺下去,他也不愿再清醒了。

江絮清颤着湿润的眼睫,哽咽地“嗯”了声,语落,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裴扶墨湿润的薄唇贴近,将她的泪水抿进唇里。

后半夜,江絮清伏在裴扶墨的怀里,怎么都没有任何倦意,便拉着他的手同他讲了许多幼时的事。

很多事分明过去了许多年,但裴扶墨仍然印象深刻,甚至在江絮清说错了时,还及时为她纠正。

“裴小九,你怎么记性就那么好?”

裴扶墨唇角微勾,“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才发现我这个优点?”

若不是床帐内昏暗,江絮清都觉得能看到他翘起来的尾巴了,她哼哼笑道:“因为记性好,所以你才这么记仇么?”

她说的什么话,他竟都记得那么清楚,幼时便是因为一次争吵,她气急之下说了句不想看到他这张讨厌的脸,就被他记了许多年,婚前被他翻出来,她还楞了会儿想了许久。

裴扶墨阖目,淡声道:“没错,我很记仇。”

他会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曾经说过永远都不会喜欢他,还记得当着他的面说过她喜欢他兄长那样的男人。

江絮清越聊越精神,直接在他怀里仰起身子垂眸看他的睡脸,小声说:“既然你记性那么好,那我考考你,如何?”

她语调娇绵,尾音还带着诱人的钩子,瞬间钩得裴扶墨心中荡漾。

他按在她腰后的掌心不知觉收紧,缓缓睁开眼,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你离开长安那年,我最后对你说的那句话,你可还记得?”

裴扶墨毫不迟疑,“裴小九,保重身体。”

江絮清怔得眼眸睁大,“你,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竟然连她当时用的什么语气都完全复刻出来了……

裴扶墨哂笑:“这就是你的考题?”

不过如此,也就三年前的事,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江絮清连忙摇了摇头,“但是我当时这句话后面又说了一句。”

裴扶墨蹙眉,“没有。”

“我说了!”

他尽量回想了下,还是只记得当初送队伍离开之前,江絮清跟着她哥哥一同来给他送行,在他离开之际就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类似于帮她多看看边关的景色等等,最后只重点说了这句话,让他保重身体。

“没有。”他笃定道。

江絮清拧了眉心,心道那句话他果然没听进去,不过罢了,现在提起来也没意思,她笑了笑:“我不管,你就是不记得了。”

裴扶墨对自己的记性极其自信,他认为江絮清就是趁机耍赖,但还是顺了她的意,说道:“是我输了。”

江絮清不依不饶,“一句输了可不行,必须要惩罚。”

他皱了皱眉,“江慕慕,你莫不是为了找个机会惩罚我,才故意瞎编了这事?”

“才不是!”她当初是真的说了一句话,只不过那时队伍已经启程了,她急急忙忙没忍住喊了一句,她还以为裴扶墨听到了,没料到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

裴扶墨拿她无可奈何,“罢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江絮清狡黠一笑,眼睛圆溜溜地转,最后说道:“我想荡秋千!”

他压了压唇线,对她这般小姑娘的行为忍俊不禁,难得在他这有机会钻空子,竟是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

裴扶墨爽快应下了,江絮清开心的眉眼都笑得弯弯,却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

搭在她腰后的那只手缓缓往上挪移,裴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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