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虞枝在意姜璟,故而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耿耿于怀,有成佑帝这个前车之鉴在,她怕姜璟也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
一想到这,虞枝便心梗,难以走出来。
而今,长安城中,她只有姜璟了。
思虑变多,虞枝开始精神不佳,心情不畅,睡眠也不足起来。
两日后,绿漪和绿萝才发现虞枝不对劲,忙不迭去叫御医过来。
彼时,紫宸殿,姜璟神色有些复杂地摸着佛珠,高忠上前道:“陛下,娘娘生病了。”
姜璟过来时恰逢御医给虞枝诊完脉。
姜璟紧张地看眼虞枝,随即把御医叫到跟前,问清楚虞枝的身体状况。
御医道:“禀陛下,娘娘忧思于心,导致精亏神衰,气虚胆郁,待臣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即可。”
“忧思于心?”姜璟嘀咕。
姜璟抬头问御医:“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姜璟道:“需要注意什么?”
御医道:“总体来说,娘娘是属于心病,虽然还不严重,但要重视,不然任其发展,可就难了,所以陛下,最好是要亲近之人多陪一陪娘娘,同她说说话,散散心,排解心中郁结。”
“朕知道了。”姜璟锁眉,隔着帘子远远望着榻上的虞枝。
送走御医,姜璟屏退殿中宫人,来到虞枝身边。
虞枝面色有些白。
姜璟半蹲下,轻唤道:“母妃。”
虞枝垂眼“嗯”了一声,她抿唇道:“最近很忙罢,偏偏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其实你不用来的。”
一听这生分的话,姜璟就敏锐感觉到虞枝的不正常。
姜璟端量虞枝,温声道:“母妃怎会认为您病了是给儿臣添麻烦?母妃身体有恙,作为儿臣,朕当然要来看望母妃。”
他说得情真意切,虞枝某个想法动摇。
“我没病,就是睡得不踏实。”虞枝狡辩。
姜璟:“不踏实就说明母妃最近有烦心事,对么?况且,儿臣见您气色都不太好。”
虞枝哑然。
烛光幽幽,衬得姜璟清雅的眉眼显得深刻,道:“关于您的所有事于儿臣言皆不是麻烦事。”
他顿了一下,眼神微变,声音沉了沉,“是不是谁在母妃耳边嚼舌根子挑拨您与儿臣的关系?”
虞枝立刻矢口否认道:“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致使母妃同儿臣见外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姜璟正色道:“儿臣不想和母妃之间无缘无故生出嫌隙。”
虞枝踌躇,羞于言齿。
姜璟把她脸上神情尽数收入眼底,就连细节都不放过。
“您怎么了?”姜璟询问道,他起身,坐在榻沿,拉近与虞枝的距离。
两人靠得很近,只要姜璟身躯再挪动一点,就可轻而易举碰到虞枝肩头,白檀香无孔不入侵入虞枝周围。
虞枝耳边传来姜璟近在咫尺的声音:“有什么事您莫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才好,从前母妃不是一直都不吝啬同儿臣分享的吗?儿臣要为母妃分忧就必须了解您的心事和想法。”
他猜测道:“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令您不高兴的事了?”
他声声恳切,渗进丝丝缕缕的善诱,像一尾钩子,勾出人的倾诉欲。
空气沉寂三息。
虞枝闭眼,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唇瓣哆嗦:“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姜璟惊讶道:“怎么会?母妃为何会这么想?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赶走您。”
“儿臣只有母妃,怎么会赶走母妃?您自然是要同儿臣生活在皇宫中。”
“那你上回怎么不过来和我一起用晚膳,后来还避开我了?”
闻言,姜璟知道虞枝是误会了,想到什么,他目光透出两分难以言明的情绪,盯了一眼虞枝的嘴唇,缓声道:“母妃想知道?”
虞枝偏过头,不看他。
“上回不过来是因父皇的一个嫔妃心生邪念,对儿臣用了下作手段,儿臣要解药性,不得已才没来,儿臣觉得此事龌龊,便不想告诉您。而避开您”
姜璟语气微顿,虞枝没发现姜璟脸上冒出的稍纵即逝的古怪。
他眉眼浸染阴影,接续道:“儿臣从来没有避开您,那时只是儿臣有急事处理。”
姜璟言之凿凿,令人信服,虞枝被姜璟说服,没料到姜璟竟遭遇了那等事。
“那你现在还好吗?”虞枝也中过药,知道其中有多艰辛难熬。
“儿臣无恙。”就是脱了层皮,见了点血而已。
“那便好,以后一定要小心。”
“当然。”
然而虞枝不知,姜璟在被人下药后,确实是有意避着虞枝的。
概因姜璟他脑海中闪过她的脸,他滚烫的指尖上,曾经虞枝带给他的湿热感挥之不去,叫姜璟体内药性横冲直撞。
想到虞枝,理智告诉他不对劲,多年来学习的伦理纲常在提醒他,而他也从未设想过对虞枝做什么亵渎之事,更遑论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姜璟心情复杂,不自觉躲虞枝,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何。
现在转念一想,姜璟认为虞枝是与自己接触最多的女人,在那种情况下,他猝然想起她也是合乎情理的。
很正常。
误会解开,姜璟追问道:
“您告诉儿臣,您缘何会这么想?”
虞枝不答。
姜璟道:“告诉儿臣吧,不然儿臣会吃不好睡不好。”
虞枝讪讪道:“得知后宫嫔妃要安置,我又想起你最近的反应,就控制不住多想了。”
“母妃还有其他疑窦要问吗?一次性都说了罢。”
虞枝试探地别姜璟一眼,慢声道:“令容,你为何不恢复我的妃位?”
“母妃很在意?”姜璟反问。
“也不是,就是想问问。”
姜璟展颜,唇角上翘,不成想短短几日,虞枝就积累了这么多问题,也幸好他过来了,解释了。
他不露痕迹地俯视虞枝,觉着问自己问题,又渴望得到他回答的虞枝真是可爱。
姜璟喜欢看到虞枝遇到各种事时的反应,生动极了。
同时,他体会到虞枝对他的在意。
眼下的情形令姜璟脑中运转——他像过夜不回家的夫君,而虞枝像时时刻刻在意夫君的小娘子,见夫君不归家,心里着急,什么气都闷在胸口。
等夫君一回来,她便亟待逼问不跟她说明情况,无辜玩失踪的负心汉夫君。
乍然出现这个比喻,姜璟眸光滞住。
直到虞枝一声“令容”唤醒他。
姜璟缓过神,回答道:“父皇对不起您,儿臣不愿你成为父皇的妃子了。”
“虽然您不再是贵妃,可依旧是儿臣的母妃,是皇宫最尊贵的女人。”
“这一点,毫无疑问。”姜璟认真道。
虞枝接受了,她小幅度地颔首。
“母妃近来可还有遇到什么事?”
虞枝想了想道:“我最近时常梦魇,做噩梦,梦里全是过去的场景”
她一点点诉说自己的噩梦,神色透出淡淡的忐忑和愁绪。
姜璟耐心十足,他语气温柔地宽慰道:“儿臣已经为母妃出了气,害您的人都死有余辜,所以,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