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一则番外祝大家生活愉快~
又是一年除夕节,又一年閤家团圆。
卫遥吸溜着鼻子推开祝燃家门的时候,正看见祝燃蹲地板上,晃悠着逗猫棒逗他儿子,「儿子儿子,你要是承认我是你爸,你就点点头。」跟着晃了晃手里的小心机。
他家的崽崽懒洋洋地趴在地板上,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没动弹。
卫遥没出声,抱臂靠墙上观望这一齣好戏。
祝燃并不气馁,继续道,「那这样,你要承认钟渊是你爸,你就点点头。」
崽崽这回却给了面子,蹿起来猝不及防地把祝燃手里的逗猫棒一口咬进嘴里。小土匪叼走玩具,顺带着上下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就像是点了点头。
「我/操!」祝燃憋不住爆了句粗口,「你这个小白眼猫,谁平时对你好你都不记在心里吗,啊?」
这个拖长的「啊」结束在卫遥蹬过来的一脚里,「你这家庭地位明显不怎么样啊。」
祝燃扭头将要骂人,被另一道声音拦断,「过年别说难听话。」
祝燃便又闭嘴。
人不大,封建迷信倒是搞起来了。
卫遥占了个便宜,笑嘻嘻地往屋里去,边喊着这天可真冷啊,边对着厨房叫了声「叔叔好」。
讲实话,高中时候晓得祝燃和钟渊在一起后,他和沈陈旭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给惊下来。毕竟祝燃和钟渊这俩人,当年一整个学校都晓得他俩水火不容,没成想哪里是不容——我/操,卫遥清晰地记得当时的自己骂了声,然后讲了句被沈陈旭奉为至理名言的话,这俩他妈根本就是水火交融。说起来怪丢人,比起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楚恋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小姑娘只说,那不是很好的事吗。
再后来,他不再读书去酒吧打工,楚恋和沈陈旭陆续出国,祝燃大三那年向他爸摊牌,领钟渊回家。卫遥觉得这必然也是一齣好戏,只是未能在场观摩,再见好友时,对祝燃没丢个胳膊折条腿这件事也表示了十万分的诧异。
他们从小玩到现在,相互损惯了。祝燃听他讲不生气,反而也满嘴跑火车,说钟渊那么好的皮相,哪个家长不喜欢。
只是晚上再碰头时,祝燃抱着酒瓶喝醉了。醉得眼泪汪汪,胡乱地叫钟渊的名字,又讲没关係。
那天在祝燃爸爸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祝燃不讲,钟渊不提,就谁也不晓得。
好在近几年他和他爸爸关係缓和不少,可以一起坐下来讨论新闻联播海峡两岸,好赖像对正常父子了。
卫遥站在阳台抽完烟,唏嘘完往事后,进厨房洗洗手,要帮着打下手。祝燃他爸握着菜刀把肉剁得砰砰砰,摆摆沾了油星的手,「不用不用,钟渊帮我就行了,你就歇着去吧。」
被点名的钟渊就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严肃认真地对着一锅煮沸的青菜。热腾腾的雾气温暖了一屋子,他一隻手捏着细细的陶瓷勺往里头撒盐。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烟火人间里的这些字眼,卫遥今天第一次将它们和钟渊联繫起来。
那些老旧年月里,眉目清淡的学生会会长,他们那群朋友共同讨厌的华美假象,冷眼为人世间製造美丽的悖论,最后竟也甘愿堕落进这人世,学着去爱人,学着去生活。
敲门声响起来,祝燃抱着猫去开门,迎面被扑了个满怀,怀里的崽崽受了惊,喵地一声跳开。
「祝燃哥!」
有人搂着他的脖子叫他一声,跟着他越过女孩的肩膀,看见许久未见的狐朋狗友。
楚恋和沈陈旭也到场。
祝燃家里没有多少亲朋,有的那几个也并不怎么来往,往常一起逃课抽烟打架飙车的小混账到齐了,便算得上是閤家团圆。谁也没想到,那时父辈和老师口中最不靠谱的一群人,却担起了他整个青春的份量。而他的青春里,有卫遥、有沈陈旭,还有一个钟渊,便算得上是圆满。
他们就是他的家。
「没想到最后还是和你们俩一起过年。」团圆饭饭桌上祝燃翻了个白眼,「爷都腻了。」
沈陈旭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又笑起来,「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二那年的大年初一,溜去山上玩儿,后来没找到下山的路,差点冻死在山上……」
提起过去,话不免就多了起来。
卫遥说,「那时候我真以为我和祝燃两个人以后得流浪街头做社会害虫,那时候没想到现在……现在……我们都活出个人样了,真他妈好啊。」
楚恋笑,「你对活着的标准也太低啦,哥哥。」
祝燃爸爸听着,笑,很少讲话,只是喝酒。
卫遥多喝了两杯,醉眼朦胧地问,「叔叔,你怎么不说话?」
他爸爸摇摇头,仍是笑,「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话好说,听你们年轻人说话,我就很开心的。」
吃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祝燃往后靠,看了看门口,跟着环顾一圈饭桌,「谁啊?还有人没来?」
饭桌上几个人纷纷耸耸肩。坐最外围的钟渊起身,「我去开门。」
大家的视线纷纷跟着起身者跑,直到门被拉开,楚恋睁大眼睛,一句「这是谁」被身边的沈陈旭捂着嘴巴吞下去。
钟渊背对自己,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饭桌上却陡然安静了下来。祝燃把枕在膝上的崽崽放下去,皱皱眉头起身,想了想,又扭头对着饭桌道,「你们继续吃。」
钟渊和他妈妈的关係,一如既往地不大好。但钟渊每个月都会固定地给他妈妈卡上划一笔钱,祝燃晓得,祝燃什么也没说。
女人登门,倒还是第一次。新奇。
祝燃塌拉着拖鞋往门边上去,抱着胳膊往玄关边的鞋柜上干脆地一靠。身后又响起来卫遥和沈陈旭的笑闹声、酒杯碰撞声,于是对话的声音被衬得更低。
女人说:「来看看你。」
钟渊说「哦」,接过她手里的几袋礼盒。
一片躁热在他和钟渊身后,眼前一切不够真实。祝燃直起身子,在沉默的间隙里蹭到钟渊身边,叫了一声「阿姨好」,手指贴着钟渊手背。
女人应了一声好,搭在门上的手指紧了紧,「那我先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钟渊低声问,「不留下来吃饭吗。」
女人摇摇头,「不用了。」
防盗门被合上,发出轻轻碰撞的声音,祝燃小拇指翘起来,蹭了蹭他的掌心。钟渊一隻手提着几大包东西,另一隻手託了一把祝燃的腰,低头朝他笑了笑,「吃饱了?」又
「没有啊。」祝燃被他这个动作带着往前去,又扭头小声地找回场子,「这不是等晚上呢?」
搭在腰上的手一瞬间紧了紧,祝燃得逞地衝他挑挑眉头,钟渊看他,也跟着笑。
等到一群人闹哄哄地离开时,夜已经深了。
他爸爸并不和他们同住,也已经离开,崽崽趴在沙发上,舔着爪子瞧祝燃收拾残局。
祝燃将客厅大灯「啪」地关了好几个,留下餐厅几盏灯,对着一桌子残羹剩饭头痛,「操,早就该让沈陈旭和卫遥留下来给爷擦桌子洗碗……」
他一句话没骂完,便被人从后头收进了怀里。
「钟渊?」
他手还脏着,没法摸摸他的脸,只能歪歪脑袋,亲了亲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柔软的黑髮。
「怎么了?嗯?」
身后的人不讲话,祝燃也识相闭嘴。被抱着固然暖和舒适,手头的事却是没法接着做了。祝燃干脆扔了抹布,仍由他抱着。有人放烟花,大抵是在遥远的城外,窗外的声音一簇一簇。昏黄灯光下,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