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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萧宗玮弯下腰。

阮灵徵一看他的动作,顿时猜到他的用意,惊呼出声:“不要!”

可是萧宗玮的手已经握住了刚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剑,用力往外面一掷,锋利的剑瞬间穿透车帘,噗嗤一声,刺进意图上前探查的冯同知的胸膛。

猝不及防。

“死、死了……”家丁在外头惊慌失措地喊。

阮灵徵冷汗转瞬就落了下来,同时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却在下一瞬被萧宗玮温柔地扶了起来,他抚着她细软的乌发,低头在她耳边道:

“你看,我喜欢你这件事,从来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钟粹宫。

午后的风从窗洞穿了进来,翻起了压在纸镇下的一叠宣纸,呼啦啦的声音就像是旗帜被狂风卷起。

呼——

他的呼吸好像是锻造兵刃的匠人拉动着沉闷的风箱,一声重过一声。

耳蜗里的嗡鸣,胸腔里的心悸,都让人举步艰难。

可他还是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血水当中的少女,她静静地抱着残破的弓,就好像是婴儿抱着心爱的玩具,沉入了甜梦。

轻轻拂开她脸颊上散落的发丝,一道细长的伤疤从她的眼尾划向耳垂,看疤痕的深浅,这道伤口也有两三年之久。

然而重点却不在这道伤口上,而是在他的手指下,她的皮肤——

“殿下!”

萧闻璟猝然惊醒,谨言担忧地望着他。

“殿下,快要下雨了,风凉,在这里睡久了可是会病的。”

萧闻璟下意识望向窗外,天上乌云密布,隐隐约约还有雷电闪烁,仿佛有一条电龙在墨染云海里翻涌。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让自己因为梦而起伏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是有消息了吗?”

“大殿下的人拼死相护,大殿下身中了一支箭仍逃脱了,我们的人按计划且追且避,有人伤重,并无死亡,也算是幸运……”谨言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据他们描述,大殿下力大无穷还不知疼痛,让他们难以抵挡,十分奇怪。”

好在六殿下从未期望他们这些人能够把大殿下斩杀于剑,他们的这次行动更多不过是代表着一种反抗与挑衅。

以战止战、以暴制暴,从来不是萧闻璟口头说说的。

萧宗玮既然对他下手,萧闻璟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他的力大无穷和不畏疼痛。

萧闻璟知道那都是血枯虫的“功劳”。

只可惜田婕妤是后妃,他不好自己处理,告诉皇后其实也并非想要田婕妤的命,只是想要萧宗玮知道自己的病。

可现在看来,萧宗玮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会把皇位拱手相让,他们势必还要硬碰硬。

而最好的机会莫过于秋猎了。

酷暑已过,翻过天山的第一缕风不但带来了秋意,还带来了前线战败的军情。

北虏的王庭发生了大变故,年轻且好战的亲王毒杀了可汗,成为了新的可汗,第一件事便是重整旗鼓,向大周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其次还厚颜无耻地向大周提出和亲。

毕竟安宁长公主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没准哪天就看不见东边的太阳。

大周派公主和亲,会携带大量的牛羊马匹以及珠宝布娟陪嫁,那可是一大笔财富。

显然易见,这位意气风发的可汗也想学他的先辈,用几场胜仗威胁大周,促成这笔对他而言百利无一害的买卖,甚至为表诚心,还趁热打铁地派出了使者,一同参加大周的秋猎。

而这使者的人选正好还是与贤德皇太后血脉相连,安宁长公主的孙子,让顺天帝想要刁难或者伤害也要掂量一下他嫡母贤德皇太后的心情,可不是用心良苦。

虽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可是魏家军败了,魏啸宇心情很难好起来。

在魏大帅给他的家书里并没有详细描述前因后果,只简略说他大哥受了伤,暂不能再上战场,具体伤势多重,提也未提,这让魏啸宇忧心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回到军营去,而不是跟着皇帝,去参加这劳什子的秋猎。

可阮灵萱并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在随着大队赶路的途中,还一路呼朋唤友,和章元昆等人比试骑马、射箭,两帮人是势均力敌,互不谦让,打得乌烟瘴气,丹阳郡主都管不过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让阮灵萱越发胆子大起来,有时还会干脆脱离队伍一段时间,去往沿途一些风景圣地赏景,阮灵萱邀请魏啸宇一同,可魏啸宇兴趣缺缺,接连拒绝,让阮灵萱心里七上八下。

“小姐,你为何都不找六殿下了?”看着阮灵萱接连碰了软钉子,云片都忍不住问。

虽然她喜欢魏小将军,可是六殿下不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吗?

云片不知道她为什么最近有点躲着六殿下的感觉,还以为他们这对“好朋友”是出了什么误会。

“他很忙,哪有空陪我。”阮灵萱理所应当地道。

“你都问了魏啸宇五回,一次都未问过我。”忽然萧闻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怎知我没有空?”

阮灵萱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转过脑袋,“……你、你怎么这么清楚?”

比试

不怪阮灵萱吃惊。

萧闻璟这几日忙前忙后, 小棉花都给他跑出了小脾气,累得够呛,体谅他忙碌, 阮灵萱又怎会用自己的事情去烦扰他呢?

“我要负责父皇乃至所有皇亲安全, 你自然也是我负责的一部分。”

阮灵萱轻轻“哦”了一声,悔改没瞧见多少, 只有一种被抓住小辫子的微窘, 背着手晃了晃身子, “我知道分寸的, 肯定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萧闻璟望着她并不尽信。

恰好旁边一名皇家禁军侍卫拿来一本册子供他查看,他领着阮灵萱往旁边走了几步,就当着她的面翻了起来,一一细说:“这才六天, 你就离队五次,与人骑射比试四次,这般有精神, 倒不如随军急行……”

话还未说完, 萧闻璟自己就先打住了。

那个接连做过几次的“梦”, 让他对于战场不得不介意起来。

“你也觉得?我外祖父也说过同样的话!”阮灵萱不知萧闻璟的心事, 反而像找到了知音,又高兴起来,指着自己眉飞色舞道:“就我这骑射水平, 不比一个百夫长差吧,若是有机会,我也能一样建功立业!”

她还很骄傲。

萧闻璟“啪”得一下合起册子, 有种难言的心烦意乱,沉声凝眉道:

“战场凶险, 不是可以玩闹的地方。”

“我没有当是玩闹,我是认真的,你不是说过保家卫国不分男女吗?为什么就说我是玩闹的?”阮灵萱还不服气,提醒他:“我记得很清楚,你别想抵赖!”

萧闻璟没想抵赖。

说不分男女之时,是本心,说“玩闹”却是私心。

世上或有了不得的女将军,可他也不希望是阮灵萱。

“战场不是比试,是要杀人,你连只兔子都不敢射死,还说不是当玩?”

阮灵萱一时语塞。

她一个小姑娘,即便再厉害,突然要她去杀人,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萧闻璟又语重心长道:

“这次秋猎除了大周的人,还有北虏的使者,他们来者不善,所以你切不可以胡来乱跑,若是惹上什么事,让自己身处险境,那当如何?”

“你不是参加过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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