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珠虫
林奇眠在水牢中,度过了噩梦般的数天。梓宵来的时候,他刚被几个狱卒操弄过一番,丢在脏兮兮的石桌上,一身腥臭的精液与血污。梓宵只说是祁连的命令,看守便很轻易的放了他进来。毕竟琼玉山弟子还在路上,过了今日,鬼族便又有宴会。
林奇眠见他一来,登时强撑口气,破口大骂。灵执教过他如何使用银珠金环的法子,虽然血腥了些,到底能用最要紧。赤千足借了他一副蜕皮做的血甲,给他戴在手上。
稠红的血甲撕扯开林奇眠的胸膛,露出鲜红跳动的器官,大股大股的鲜血涌了出来。梓宵轻声念起咒术。银珠顿时划作一隻银壳爬虫,肆意地啃食林奇眠的皮下血肉。林奇眠叫不出声,梓宵早就使了失语咒。
直到银珠虫将他的五臟吃空,他掏出那两枚金环放在林奇眠的乳首上。金环探出一点黑头的触角,刺破了乳晕,一面吮吸鲜血、一面吐出肉色的丝线将破开的胸膛缝好。银珠虫也被丝线缠绕固定在脊骨上,可小虫十分不乐意地扭动着,褪出银色的外壳,并不断地分泌出褐色的虫卵。
林奇眠已然身死。他的身体却依旧彷佛活着一般,看上去像是只坠了点金银饰物。梓宵随意给他裹上衣物,便将人带走了。毕竟,宴会准备在即,怎么能没有赏玩的东西呢。
与此同时,瑜成安一身青衣,轻车熟路地带着身后的弟子一路往魔宫的方向行进。是夜,他们一行人在临近鬼界的云卿山山脚下略作休憩。
瑜成安从客栈里出来,走到一处竹林,朗声道:「不知哪位道友要寻在下?」
黄斑竹边现出一袭黑袍,赤色的千足蜈蚣在他脚边徘徊。瑜成安拱手笑道:「原来是左护法,不知道左护法寻我何事?」他话音未落,便召来灵剑,疾速朝灵执击来。
灵剑周身好似燃烧,烈火熊熊,触之尽化灰烬。
赤千足化身人形,以掌相击,硬生生接下一招。瑜成安见一击不成,略有惊诧,笑道:「看来这护法之名不虚。」言罢又持剑而上。两人见招百余下,未分胜负。
灵执拣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双手握着一隻紫金石盘,其中星光点点,犹如夏夜星河。
及至天明,赤千足略显疲态,被瑜成安瞅中弱点,贴了张半炷香不到的定身符。倒不是他瑜成安手下留情,而是他手中符纸全部用尽,这张不怎么耗费灵力的定身符还是临时绘出来的。
灵执有些惊讶,抱起石盘往赤千足身边跑去。不想瑜成安突然闪现,剑刃正对着青年的脖颈,道:「掌门告诉我,鬼族的左护法身边有只难缠的蜈蚣。至于那位护法本身嘛,似乎没什么本事。」长剑挑开青年的罩帽,露出一张冰雪般的容颜来。右脸上的灼伤显得分外的刺目。
瑜成安有一瞬的诧异,转而取笑道:「真想不到,鬼族竟有如此殊色。」他不可抑制地朝灵执走近了,试图抚摸他的面容。
这一剎那,灵执的右眼瞳仁竖起,中心飞出一根雪白的藤蔓,直直地戳穿了瑜成安的手掌。藤蔓的尾部化为一团无面怪嘴,长了一口鲨齿。
瑜成安在被击中的那一刻便挥剑将手臂砍断,退到了三射之外。灵执大声地喘息,右眼缓慢地开出霜色的大瓣奇花。而那藤蔓上也长出薄如蝉翼的透明叶片,遮住了灵执的半张脸。
瑜成安定住淌血的手臂,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灵执。
从他看到千足蜈蚣猜想左护法本身即为腐生花,如今已然确信无疑。他在历代掌门的手卷中读到过类似的纪律。那位百年前的掌门便是吞食了腐生花的花瓣后突破的,莫非自己也有如此机缘么?
灵执难受极了,抱紧了紫金石盘跌坐在地。藤蔓上薄叶扑簌簌地落下,尾部的怪嘴也渐渐消弭,划作一缕尘烟。灵执手脚上的镣铐不断地收紧,嵌入皮肉之中,将手腕、脚腕绞出血来。
瑜成安见他眉头紧皱,开始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就在他离灵执尚有十步之远的时候,紫金石盘发出刺目的光亮,瑜成安四周涌起一片金银色交织的雾气。银珠虫将他的血肉吃尽,而金色的环形虫则凭藉着残血,吐出长丝,填补男人被啃咬的皮囊。普通人的血肉并没有什么功效,银珠虫食用之后也无法繁育出能够吞噬鬼族的虫卵。可修真者就大不一样了。
琼玉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在那片雾气之中,被吃空了身体,徒留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