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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锅里还热着晚饭,傅岑起身要去端出来,沈梧风按下他道:“我自己去,你接着睡会儿吧。”

傅岑便犯个懒,又重新趴了回去。”

沈梧风并非要来向老这边蹭饭,他只是很享受傅岑对他一些生活上的照顾,让沈梧风有种劳累一天后回家,还有傅岑在等他的感觉。

站起身,去拿了块毯子搭在傅岑身上,傅岑突然拉住沈梧风的手,半晌后又默默松开,沈梧风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我”傅岑吞吞吐吐,他看向沈梧风的眼睛,片刻后又避开,“我不知道。”

他就是觉得莫名心慌。

可能是总决赛即将到来,又可能是沈梧风那颗至今还没分析出成分的药片。

沈梧风坐下来,拉过傅岑的手捂在双手的手心里:“别怕,也无需紧张,比赛时我和沈思故都会在你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为你加油。”

傅岑露出一个笑容。

一阵晚风吹过,拂动傅岑柔软黑亮的头发,岁月都在他的笑容中停滞得安静无声,温柔又缱绻。

沈梧风听到细微的吱呀声,蓦然抬头,一个陶瓷花盆重重砸落下来,几乎立刻间,沈梧风拉过傅岑护在怀里,猛地转身,下一秒花盆狠狠砸在他弓起的背脊,傅岑听到一声极轻的闷哼,仓促抬头,在夜色中去寻沈梧风的眉眼。

陶瓷落在地上溅碎开,一地凌乱黑土,沈梧风将傅岑压得密不透风,连傅岑的一缕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你怎样了?”傅岑焦急地要坐起身,沈梧风却紧紧抱住傅岑,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松了力道。

当他看到花盆朝傅岑砸下去的那刻,几乎魂飞魄散,一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身体早于思想做出行动。

看到傅岑完好无损,沈梧风满心庆幸,还好,还好

“沈梧风!”傅岑伸手去擦他额头疼出的汗,从小被练得很稳的手,此刻抖得厉害。

“我没事。”沈梧风眼前已经有些涣散,他从散光的视线中去捕捉傅岑的神色,为傅岑担忧他的样子而开心,又舍不得见傅岑眼中溢出的泪光。

后背的伤痛引发头痛症,此时沈梧风头颅内爆炸式的疼痛感,甚至盖过了后背的砸伤,耳中嗡嗡耳鸣,根本听不清傅岑在说什么。

向文博和沈思故听到动静跑出来,向文博忙道:“我去打电话,得立刻送医院去。”

沈思故拉住向文博:“师祖,父亲有自己的私人医院,我给秘书叔叔打电话过去。”

关键时候,反倒是小崽崽控住全场,用儿童手表给蔡秘书打去电话,那端几乎立刻接通:“小少爷?”

沈思故快速说明情况,蔡秘书神色一肃,立刻道:“我这就派救护车过来。”

傅岑吓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揭开沈梧风后背的衣服看伤口,青紫一大片,还渗出了血,他六神无主地问:“是不是应该先上点药止血?”

向文博闻言,转身进屋拿药。

路过才放好清扫工具匆匆出来的学徒,他看了学徒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进到里屋内。

露台上,傅岑不敢轻易挪动沈梧风,想扶又不敢伸手碰他后背,沈梧风干脆就势趴在傅岑身上,将下颌抵在傅岑肩头,嘴角翘着笑。

这笑被小崽崽看到,沈思故十分不明白,父亲受了这么重的伤,爸爸担心得要命,他怎么还在笑。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表示好在后背皮实骨头硬,没有伤到筋骨,皮外伤多养养不要沾水就好。

但医生说完,却又道:“不过沈总他的颅内”

“打扰了。”经常跟傅岑会面的李医生突然推开门进来,打断主治医师的话道,“这边由我来负责接手,这是申请证明。”

主治医师脸色怫然,看过流程书没问题,只好进行交接,这过程傅岑不便在内,便去外面等着。

过了会儿,李医生出来,微笑着对傅岑道:“夫人先和小少爷先回去吧,沈总这边还得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傅岑抿了抿唇:“我想留下来陪他。”

李医师依旧微笑:“医院这边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照看,况且沈总所在的病房不能进去探视,夫人呆在这里没有必要。”

傅岑不明白,如果只是像主治医师所说,只是皮外伤,那为什么还要送进不能探视的病房里,他想问,但当看到李医生脸上挂着的微笑,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

“我、只想看他一眼,就回去,可以吗?”

李医生犹豫了瞬,最后还是摇头:“这会儿挺晚了,蔡秘书会送你们回去,有任何消息我都会通知您,您不必担心。”

果然,没一会儿办完手续的蔡秘书就上来,接傅岑和沈思故回私宅。

傅岑看沈思故昏昏欲睡,想到小崽崽明天还要去上学,只能接受安排,直到坐上车,他也没能看到沈梧风。

车内,沈思故靠着爸爸怀里睡着了,傅岑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翻动通讯录,点开沈沈牌许愿树的对话框,打字道:

[今天有人为我受伤了。]

[他一个小时就能创造成百上千万的价值,这次却要住院好几天,可我想看他在医院好些没,都做不到。]

[他今晚还没吃饭,不知道饿不饿。]

思绪凌乱地发完消息,一向秒回的沈沈牌许愿树,这次却迟迟没有回复,傅岑看着安静的对话框,眼眶一瞬有些酸涩。

老宅子,学徒清扫完地上的碎瓷和溅得一地的泥土,跟坐在外面抽老烟杆的向文博道:“向老,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向老定定看向学徒,那双眼不同以往得犀利,学徒心底漏跳一拍,听向文博问:“花盆为何会被放在楼上?”

学徒垂下头:“我本想着放下面,小孩难免会忍不住去玩,就放楼上去了,是我放得急,没留意栏杆上有东西咯着。”

“你觉得故故是这样的孩子吗?”

学徒没作声了。

向老熄了烟杆,摆手道:“你回去吧,仔细想想。”

学徒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前忍不住提醒:“不知道还有没有碎瓷没清扫到,向老你留意点脚下。”

看着学徒离开时瘦弱的背影,向文博紧紧皱起眉头。

他是从儿童艺术展时留意到扈知秋,那年扈知秋才九岁,就已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不过在向文博眼里,他始终还差点火候,便一直只是关注着,没有进行接触。

由于一直没有合格的老师指导,扈知秋的画只是浮于表面的好看,实则错漏满出。

意外得知这小孩就住在跟自己一个街巷,向文博怜他家境不好,又有些天赋,只要好生雕琢未必不能成名,才收了他当学徒。

但让向文博不解的是,扈知秋明明擅长国画,最开始经过向文博的指点后,他的国画水平更是突飞猛进,向文博认为等他成年后,拿下梵梦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扈知秋一夜间,却改画漆画。

几乎是从头学起。

向文博不是没有问过他,扈知秋却只是说突然喜欢上漆画,想学。

但他在漆画上并没国画上那么高的造诣,不过这是年轻人自己的选择,向文博不好多置喙些什么。

只是难免失望。

关于今晚这件事,混迹美术界这么多年的向老,不可能认为真是巧合。

巧合的是伤到的是沈梧风,而那里原本坐着休憩的,本是即将参加梵梦杯总决赛的傅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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