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小柳同志,这是附近的地图,往西面走一截会有一个岔路口,这两条小路会通往不同的大路,局里现在已经派人分别去找了,你不要太担心。”
公安同志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探清楚了附近的地形。
天气太冷了,为了防止她受寒,几位领导在商量后,决定先送她回大杂院。
柳沄沄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决定留下来帮他们一起找人。现在就算她回去,也是坐立难安,还不如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公安同志理解她的心情,也没有再多做劝阻。把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等候,就和其他下属一起继续寻觅了。
柳沄沄展开了手中的那张地图,目光在那两条画了圈的小路上打了个转。
这两条小路一左一右,最终通往的大路南辕北辙。如果想在天黑之前找到人,那把警力用在同一条路上才是最快的。
她没闲着,跟着几位同志走去那个岔路口前,朝左右两边看去。
说是小路,但其实过往的路人并不少。又赶上过年的这几天,急着赶路的人们都想抄条近道。
两条路上的脚印交叠横生,一时半会儿,很难分辨出他们究竟走向了哪边。加上光线不足,勘察的工作仅能凭几只手电筒来回传递进行。
柳沄沄分别在两条路边站了一会儿,借来一只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
忽然,她起身焦急地叫住路过的赵腾:
“是这边!他们没去大路,我们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会同意的◎
路上的脚印尽管已经被踩得难以辨认, 但柳沄沄注意到了,在这条泥径的左右两端,有一小段印着半个鞋印的路。
她知道这是纪禄源留给她的记号——那次在村里的晚上, 她就是这样教纪禄源躲避野猪的。
但脚印并没有延续很长, 大概只到了路段的三分之一处就戛然而止。
柳沄沄朝远处眺望, 按照最后半截鞋印的方向, 他们应当是去了田埂尽头的那片湖边。
天气虽寒,但到了过年时, 有些负担不起肉食的人家, 若有钓鱼的技艺,常会到那里去钓来几条丰富年货, 上面那层薄冰也早已被砸了不少窟窿。
这会儿天已经快要全黑了,两人若是在冰上厮打起来, 很可能就会坠入其中。
身上裹着这么厚的棉衣,一旦吸入冰冷的湖水,就是再高超的游泳技术, 也未必能上得了岸。
幸好柳沄沄及时想到了这里, 在一行人赶到时, 两人差一步就要争执到湖边了。
折腾了一天,来帮忙的人们总算能在月升之前,各自回家团聚了。
“我没事儿的,自己回家抹点碘伏消消毒就好了, 你快回去和她们吃年夜饭吧。”
公安同志把他们送去了医院,等候包扎伤口时, 纪禄源站在一旁, 愧疚地说道。
他没想到, 今天的事会这么离谱。
和柳沄沄猜想中一样, 他也是在看到那人从公安同志手中逃出去的那一刻,想通了前因后果。
滚下山坡后,两人都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对方身手敏捷,尽管他身体还算不错,可真正打斗起来只能算是个平手。
不过冬天穿的衣服厚实,再加上他尽力地避开对方的拳脚,几乎也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要害。
已经七点多了,他担心柳沄沄赶不上年夜饭,劝她快些回去。
“不急,等你包扎好了,咱们一起回大院儿吃。”
柳沄沄平淡的语气让他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个机灵,平日里虽说也常去大杂院儿,不是什么稀客,但今天这种日子登门造访,像这样狼狈属实不妥。
“算了吧,我还是自己回那个老房子里过年,反正也就是一顿饭的事儿,明天有什么我们见面再聊。”
纪禄源犹豫了半天,还是想出几句相对委婉的拒绝。
他已经很多年没和别人一起过过年了,前几年工作的时候,他总是自高奋勇的提出换班,趁大年夜在厂里加班排解孤独。
今年还是因为学校放假,不能再住在宿舍里,他不得已只能回那套外祖父母留给他的老房子。
“就这么决定了,做生意的事情一天都拖不了,今晚上,有些事儿就得做出决定才行。”
柳沄沄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今天又险些遭遇危险,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他一人回去过年。
所以也不多说废话,三言两语做出了决定。等包扎完伤口,便带他一起往大杂院走去。
医院和大杂院儿离得不远,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门口。
后院儿门一推开,纪禄源愣住了。
院子里不但有他熟悉的江霞萍一家三口,还多了一对儿中年夫妇。
“爸妈,这是纪禄源。”
再听到柳沄沄的介绍,他才反应过来,不由怨自己实在不够聪明,明明今天是过年,柳沄沄怎么可能不回自家去呢?她不回去,父母也一定会来陪她一起的。
“呦,你可算来了,欢迎欢迎!叔叔阿姨,这位是我和项海的一个老朋友,他和沄沄还有穗莱都在一所大学,今天不是沄沄搬来的第一个年吗?我们就是请他来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的。”
江霞萍听到动静忙从厨房里赶出来,热切地迎道,又和柳家父母解释了一通。
在屋里和父母聊天的沈穗莱也出来了,上前招呼道:“你前两天送来的东西,我们今天做菜的时候都派上用场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有了两人的解围,院子里的尴尬稍稍缓解了一些,纪禄源也顺势接道:“叔叔阿姨好,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在路上不小心被人碰到了,所以受了点皮外伤,耽误了时间。”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才刚来一会儿,小纪,你的伤怎么样?”
柳父没有做长辈的疏离,走上前看了看他的伤,把门一开,和他回屋里聊天了。
赶去厨房帮忙的柳沄沄,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柳母站在正房门口,没有推门进去。
再联想到刚才她带纪禄源进来时,她妈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心头一紧。
来到这里也有多半年的时间了,在她的印象中,柳母并非是那种封建的老传统,反而对年轻的男女同学交交朋友这种事情,看得很开。
之前刚考上大学那会儿,她回家住了几晚,夜里母女俩夜聊的时候,柳母还和她说,如果有眼缘儿,趁大学找一个心仪的也不错。
柳母柳父是自由恋爱,所以对待子女的恋爱问题上,都是比较开放的态度。
平时她偶然在家里说学校的一些事情,捎带着提到纪禄源,父母还会拿他打趣。
虽说过年直接把人带到家里来有些冒失,但这也不算是新女婿上门儿,按柳母的素质涵养,不会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
很显然这中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论有什么心事,她搬到后院儿的第一个年夜饭,还是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度过了。
熬过了十二点,各家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屋睡觉了。
江霞萍听她说过纪禄源的情况,特意让项海劝他留下,两个大男人在一间小屋里将就了一晚。
回到屋内的柳父还没什么困意,打开门缝确认了女儿屋内的灯关了,钻进被子里,和妻子笑道:
“媳妇儿,我看今天那个小纪人不错,你看着咋样?要不要,咱给他俩撮合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