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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这?些年,你心里?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疼惜?”

皇后的目光从茶盏移到谢秉安的脸上,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却发现他的神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且凉薄。

谢秉安掀眼看皇后:“娘娘何必自取其辱。”

皇后笑出声,捧着茶盏的手指根根泛白,她怎会妄想从谢秉安嘴里?听到哪怕一丝对她的温情,这?么多年了,他从小太监到总管,再到掌印,哪怕是跪地俯首,也未曾说过一句温情的话。

她真的好奇,谢秉安这?种无情冷血的太监与?姝妃相处时,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皇后问道:“能告诉我,我与?姝妃相比,差到哪里?了?”

谢秉安道:“她不需要与?任何人相比,在我这?里?,她既是她,就足够了。”

皇后皱眉,心底揪着痛,看着谢秉安提起姝妃时眉眼里?蔓延的温柔,是她这?十几?年从未见?过的,她哽咽了一下,嘲讽冷笑:“就算你权势滔天?,架空裴氏皇族又如何,你始终是一个太监,永远也给不了姝妃一个子嗣,你们即便在一起,那也只是太监与?妃子互做对食罢了,你们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天?日,你觉得没事,可姝妃会甘心待在你身边吗?”

她放下茶盏,近乎报复的笑:“秉安,你别忘了,杨氏一族是死在东厂手里?的,你觉得姝妃会轻易忘记这?笔仇吗?”

“这?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谢秉安放下茶盏,起身离开时,皇后叫住他,问出心中藏了已久的疑惑:“我想知道,你是何时对姝妃动心的?告诉我,至少让我死个瞑目。”

“三个月前。”

皇后眼睫一颤,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走?到门?扇前的谢秉安:“三个月……前?”

那不正是他遇刺后消失的那段时间吗?

三个月,短短的三个月,竟然让他喜欢上姝妃,他们十年的主仆情分,竟然不及那短短的三个月。

皇后站起身,看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赵家获罪入狱,连我一并?入狱的原因,也是因为我针对姝妃,是以,你才对我,对整个赵家赶尽杀绝,是与?不是?”

“皇后若能安分些,不去碰姝妃,或许我会看在十年主仆的情分上送皇后出宫,让你安枕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谢秉安走?了。

暗室的门?从外面推开,锦衣卫上前带走?皇后,一直到走?入牢房,皇后都没从谢秉安的话中抽离出来。

她想不通,短短三个月如何与?十年相比。

她瘫软在地上,抬头望向铁窗外,神色凄苦。

她这?半辈子为了后位,忍着恶心侍寝皇帝,忍辱与?燕王苟合,处处讨好试探谢秉安,费尽心思,勾心斗角,到头来竟比不过姝妃的一个勾勾手指,就足以让谢秉安臣服。

夜幕漆黑,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城,与?驶出城外的一辆马车碰见?。

卫江道:“爷,掌印的马车从宫外进?来了。”

“停下。”

卫江依言,停下马车,燕王掀开车帘看向夜色中缓缓驶来的马车,看他的来时的方向,应是刚从东厂出来,他出声喊道:“掌印留步。”

潘史扫了眼停靠在对面的马车,马车里?传来谢秉安冷淡的声音:“停下罢。”

他依照主子吩咐,勒停马车。

谢秉安掀开车窗帘子,漆黑的冷眸看向同样掀开车帘的燕王,神色淡然:“燕王找咱家有?何事?”

燕王道:“本王听闻,掌印派人去淮南了,不知淮南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竟能惊动掌印亲自下令。”

谢秉安冷笑:“燕王倒是对咱家的言行了如指掌。”

燕王看到他眸底的讥嘲,咬着后槽牙,笑道:“哪里?,不过是凑巧听闻罢了。”

谢秉安道:“咱家不过是抓一个漏网之鱼罢了,这?条鱼在外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入网了。”

夜幕繁重?,在谢秉安黑沉的凤眸上蒙上一层阴鸷的戾气,男人放下车帘,冰冷的声音透窗而出:“咱家刚处理?完赵国公的事,有?些乏了,就不与?燕王多说了,潘史,回宫。”

潘史驾马朝宫门?而去。

燕王眸色阴寒的盯着远去的马车,骨指紧绷,险些扯坏帘子。

他怎会听不出谢秉安的话外之意,那条漏网之鱼就是他藏了三年的秦雷,他将秦雷藏在淮南,就是为了避开东厂的招子,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若不是舅舅传信给他,说东厂的人去淮南带走?秦雷,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派了许多人从淮南到长安的路上追杀秦雷,结果追到长安城都不见?秦雷的踪影,他好像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了一样,早知秦雷是一个大隐患,三年前就该一刀解决他。

东厂这?群狗行事如此隐秘,倒真是谢秉安的作风!

燕王看向远处,那边便是诏狱的方向。

先是蔚家,再到长公主,现在轮到赵国公与?皇后,谢秉安除掉的都是他的人,远处驾马赶来一名护卫,正是燕王府的侍卫,那人跪在马车前,将手中的一截白布双手奉上:“王爷让奴才在诏狱外盯着,奴才等到戌时二刻,发现一截带血的白布从铁窗外丢出来,奴才趁锦衣卫轮值时捡到,特来交给王爷。”

卫江将白布接过转交给燕王。

燕王拿在手中碾磨,这?布料瞧着像是宫里?上好的绸缎所织的衣裳上撕下来的,他抖开白布,上面用?鲜血写了一句话。

——绑姝妃可挟制谢秉安。

这?字迹,到有?几?分像皇后的。

燕王将白布丢给卫江:“烧了罢。”

他坐回马车,垂眸不屑冷笑,姝妃可牵制谢秉安一事,他早就告诉过皇后,偏偏这?个女人脑子蠢笨如猪,入了诏狱才幡然醒悟。

他用?不着她提醒。

燕王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对卫江吩咐:“去郑府。”

也该见?见?郑文兵那个老狐狸了。

巡监司外灯火通明。

东冶站在外面,眼巴巴的望着,就等主子赶紧回来,不远处,两道身影逐渐走?进?,为首的人正是主子,他轻咳两声缓解紧张,将袖子里?的药瓶攥在手里?,酝酿着怎么跟主子说。

“大晚上,你站在这?做什么?”

潘史好奇问,上下打量东冶。

东冶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主子,见?主子走?进?巡监司,他对潘史招了招手,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上主子,小声道:“主子,晌午娘娘来过巡监司。”

谢秉安眉峰挑了一下,问:“来做什么?”

东冶犹豫了一下,将药瓶递出去:“娘娘让奴才将此药转交给主子。”

谢秉安看向东冶手心躺着的熟悉的药瓶,眉峰紧皱,眼底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色:“她可有?说什么?”

将药瓶拿在手中,他微微眯眸,乜了眼吞吞吐吐的东冶,神色一厉:“说。”

东冶:……

他低下头,快速道:“娘娘说,这?药就当是还?了主子的情。”

谢秉安摩挲着瓶/身的指腹顿住,薄唇噙着冷佞的笑。

小姑娘想跟他撇清关系。

想与?他恩怨分明。

潘史唏嘘的垂下眼,随即又瞥了眼前边的东冶,啧啧摇头。

活该。

谁让这?小子前几?日还?嘲笑他来着。

乐明宫内灯火通明,廊檐下的烛火泛着淡淡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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