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
“不可能,你胡说。”帘明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磷汇一把把她按回去,欲说还休地看着她,最后推开床边的窗户。
窗外是坐在轮椅里的挟槊,她就挨在窗边,被推出去的窗叶击个正着。磷汇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说:“连那个威风八面的挟槊都成了这样,你的状况就更惨不忍睹了。”
帘明看挟槊一眼,震惊地问:“她的下半部分呢?”
磷汇掩面抽泣道:“骨灰不够,截肢了。”
“那我的……”帘明掀开被子一看,“还在啊。”
她扶着柜子站起来,试探性地走两步,除了骨头许久没动而带来的酸痛感以外没有任何问题:“没半身不遂啊。”
磷汇飞快抹掉眼泪,说:“我去告诉天音前辈你醒了。”
帘明追出去,跟在磷汇身边说:“你耍我呢?”
“就是耍你,怎么着?”磷汇也不遮掩,转过身来数落道,“谁让你睡那么多天,挟槊没两个小时就又活蹦乱跳,你花十倍时间才从土里长出个芽来,人都要被你熬死了。”
帘明偏过头看坐轮椅的挟槊一眼:“她还能蹦跳?”
磷汇摊手,严谨地举例说:“她会说会笑,逼急了还能在地上乱爬,总比你个只会躺在床上睡觉的植物人好。”
帘明咽不下这口气,叉腰说:“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这点倒是没法反驳。磷汇拉不下脸跟她讲谢谢,只是打量她一番,最后评价道:“恢復得不错嘛,都能走路了。”
帘明很是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见她颇为骄傲,磷汇笑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追上我。”
她说完,立刻转身跑开了。帘明大喊一声,拖着睡得僵硬的身子跟上去,磷汇没有要让她的意思,一下子钻到挟槊的轮椅后面,帘明追到面前要抓她,她一闪开没影了。
挟槊望着两人跑远,低头看着自己遗失的下半部分暗自垂泪。有人出现在她身后,一锄砸中她头顶,挟槊回头看去,果然是历经风波跟她结下大梁子的晚月和栖川。
晚月晃到她面前:“臭老太婆,想什么呢?”
挟槊伸长了手,揍不到她。栖川趴在轮椅靠背上,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挟槊被她看得浑身鸡皮,戒备道:“你们两个还想怎样?不是顺利通过锁佩环的考验了吗?”
“把我们害得那么惨,我们怎么舍得轻易放过你。”晚月走到挟槊后面推轮椅,说,“青渌门被你炸得稀烂,就算蒙刹用傀儡收拾了烂摊子,碧血阁也还是要付赔偿金。”
“是啊,蒙刹叫我打工还钱。”挟槊想到这个就不敢再想,忽然发觉不对,“你们在往哪里走,要带我去哪?”
“阿婆,我给你推荐个好工作。”栖川说,“黑煤山一带民风淳朴,你现在是残疾人,沿街乞讨能要到不少钱。”
“那不是炎龙的地盘吗,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挟槊冷哼一声,揣着两手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等我会临煞渊借个回归大会之类的理由收点保护费就能凑够钱了。”
“嗯,其实我们也是来问你要钱的。”晚月漫不经心地说,“栖川给你当了那么久替身演员,是时候结算工资了。”
栖川附和道:“加上锁佩环带给我的精神损失,害得我好几晚上没睡着。你还要补算我们家晚上开灯的电费。”
挟槊气得大叫:“你们有没有良心,我是残疾老人!”
栖川拉着晚月走:“那你找有良心的人给你推轮椅吧。”
挟槊惊恐道:“这里是路中间。”
栖川回头看她,好像确实有在意的事情。挟槊以为她良心发现,不料栖川向晚月道:“那个轮椅应该挺值钱的。”
对哦。晚月跟栖川抬手击掌,走回来把挟槊拎到旁边,栖川坐上轮椅,晚月推着她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远了。
好久没回到这里,九重阙的地板好凉。
挟槊仰躺着等车经过碾死自己,天音的脸忽然出现在头顶。天音手里抱着个大纸箱没看清路,差点一脚踩到她脸上,踢中挟槊时低头,才发现是挟槊躺在地板上。
她假装没看见,正准备抬脚跨过去,挟槊慌忙抱住她的腿,说:“带我走吧,以后你来百斩堂我给你酒水免单。”
“这事我可以和常勒说,用不着你牵线搭桥。”天音用脚把她拨到路边,思索一二才在她身边蹲下来,商量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顺便把你带过去。怎么样?”
挟槊忙不迭点头。天音说:“你要我的骨灰坛干什么?”
“这就是我逃出临煞渊的原因——近几年严禁烟火,碧血阁要以身作则。”挟槊说到这个就委屈,苦着一张脸说,“我下定决心要走是因为我煮粥时不小心炸坏了碧血阁里最后一个高压锅,蒙刹骂我是蠢货,连粥都煮不好。”
“因为她骂你,你就跟她玩失踪?原来你们魔族不光流行造反,还流行离家出走。”天音把挟槊捧起来放进纸箱里,说,“可这跟你抢我的骨灰坛有直接关系吗?”
“有啊。碧血阁里的炼丹炉被我祸害得差不多了,临煞渊不兴炼丹,各大仙门又停止生产炼丹炉。”挟槊说,“那个骨灰坛和炼丹炉是相同材质,应该能做炼丹炉的替代品。”
“确实是同样的材质,但没人试验过,可能它就只是个普通的骨灰坛而已。”天音说话算话,把她连带纸箱一起抱起来,“我还是没搞懂这和你跟蒙刹吵架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