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对对对,我哥是会长!可牛了!高一高二都是,不过他高三出国了,你们一定见过凉凉姐姐,你以前来过我们榆林吗?我记得到现在还经常联校考试。”
蒋域被杨昭提醒过,奚凉跟老刀这类人可能因为出自底层,有很强的戒心,而且进退有度,是对他这种富家公子留有余地的,必须找到关联的关系网,一步步接近对方,熟悉起来,人家才会拿他当朋友。
光是游戏圈不够,因为奚凉显然很多年不玩这个了,那就得从别的方面着手。
奚凉确实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太久远了,而且心里厌憎抗拒,自然而然会把很多事忘掉,往日的同班同学样貌都变得模糊,何况是本来就没什么接触的人。
她看向蒋森,看这人冷漠清傲的面容轮廓她在想,本来就两个阶级泾渭分明的学校,每个学校至少上万人,即便见过,也像是天上的鸿鹰飞过一片沼泽,遇上浅滩的困鱼这实在不值一提。
“去过几次,可能考场不一样,未曾得见,倒是我的损失。”
然后她看见蒋森拧了瓶子瓶盖,不紧不慢拧了好几圈,拧得很紧。
“见过了,却不能认识,那才是损失。”
“未曾见过,算不上。”
奚凉眉心微跳,对他这话略迷茫,习惯性揣测别人的用意,但未得其解,只觉得这人心机深沉,必有原因才会说这种话。
这次轮到她低头喝水了。
气氛忽然肃静了一刻,正好河边有风吹过来,入秋了,天气转变,老刀摸摸皮肤,觉得有点鸡皮疙瘩起来。
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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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话题终止,那就散了,正好巷子那边开来两辆车。
一辆是他的,另一辆还是他的。
蒋森起身,规整衣物,问:“两位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吗?这次是我们的过错,应当弥补。”
老刀:“啊,这明明是蒋二公子的错,怎么能是您的过错呢。”
蒋域:“”
蒋森:“我也走神了,没能提醒。”
他轻描淡写地,老刀反而不好说什么,毕竟跟这种人但凡插科打诨尴尬的都是自己。
“我是要回家的,不出门,倒是凉凉本来是要出门的,被我撞上才一起吃饭凉凉你等下要不就让送呗,省点打的费,反正那辆车别开了,万一哪里出问题了呢,实在不行我开车送你吧。”
老刀怵蒋森,不敢直接拒绝,又切实认同奚凉的提醒——跟蒋家不宜走近,所以就折中委婉抬了话头。
奚凉:“你送吧,不必麻烦蒋先生。”
他们两人依旧配合默契。
但富豪的世界,他们想象不到。
蒋森:“不是我开车,麻烦不到。”
奚凉:“”
蒋家司机看来很多。
“太客气了,还是算了,凉凉咱们走吧,对了你有东西是吧,咱们一起去精神病院,我正好没去过。”
老刀已经掏车钥匙了,兴冲冲就要走,顺便要去搬箱子。
蒋域一看,觉得自家哥哥为了自己的游戏事业都体贴到安排两辆车,自己怎么能掉链子。
“我也没去过!一起吧一起!”
他兴冲冲上前去搬另一个箱子,结果啊!
他吓一跳,手指一松,箱子掉下,刚好一半被车屁股格挡住,但箱体倾斜,里面的东西歪倒,一个东西先一步滚了下来。
啪!
一只手撑住了箱子一角,另一只手去接那掉下来的东西。
他倒是不避讳,掉下来的雪白头骨说接就接,不过没碰到头骨,覆住了别人的手。
蒋森反应过来,但抬头,对面反应也快的人也看了他一眼。
同时松手的话,它会掉下去,所以眼神对视了下。
奚凉抽回手了,蒋森握住了头骨的一部分,不似蒋域吓哆嗦的没出息样子,他查看了下它的材质,道:“模型?”
这不废话么。
奚凉:“院里有研究所,实习生用得着。”
蒋森没把头骨递给伸手来拿的奚凉,而是放回箱子里,“他的车子放不下。”
好像的确放不下。
老刀骚包,买的酷炫小跑车款,后备箱不大,两大箱子塞不进去,但后座不是可以放?
奚凉正要说话。
另一辆沉稳如猎豹的黑车开过来,停下了。
寸头板正的青年下车,一身的煞气跟冷酷,走过蒋家两兄弟身边的时候,眼神一直在蒋森身上。
跟差不多高的蒋森擦肩而过,抱了那箱子。
蒋森没怎么看他,气定神闲地,就站在那,也冷眼看着那个要去精神病院的女子面上似乎略有惊讶,后挪步走到那辆车后座边上。
对方将车窗降下下,他们看不到里面人的脸,但她看得到的。
她弯腰了,一头青丝丝丝缕缕垂肩来,纤纤素手微勾耳畔发丝,往后轻拨,言以含笑。
蒋域有些呆,甚至为此挠头——不是,这是那个在他工作室坐下一两个小时大开杀戒的帅气冷漠小姐姐吗?
此前谨慎寡言,始终以表情就能诠释社交抗拒信号的脸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眉眼略弯,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微敞,细腰折了幅度,漂亮的手指搭着车窗口。
有些许妩媚地顺从跟克制的伶俐。
人前千面,固有她的姿态玲珑。
她朝里面的人喊了什么。
蒋森依稀辨别。
是
沈先生。
她喊得分外清婉柔情,带着几分港澳粤语的调调。
接触(10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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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冷面青年哼哧哼哧管自己从那辆追尾的车子后面搬运东西,他力气大,搬运那沉重一箱子安保器具的时候,黑色背心没盖住的手臂肌肉健美,腹肌若隐若现,一个来回就完事了。
奚凉回头先关注的不是蒋家兄弟的反应,而是看向老刀,后者有点迷茫。
“回头跟你说,可以?”
“当然啊,有空再聊,路上小心哈。”
老刀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但好像除了一起搞游戏,对她的很多事都不了解,因为当年他们各自自身难保,又留有少年人可笑的自尊。
现在好像也管不了对方的事。
不管他现在心头万般思绪跟忧虑,都没有露出多余的态度,只笑呵呵摆摆手,也不敢说下次再约吃饭。
他不确定车里的男人是谁,摸不准该怎么在人前对待她才能不给她添麻烦。
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出是个男人。
那冷面青年搬完东西,回头问她:“还有吗?”
“没了,走吧。”
奚凉走到车子后座另一边拉开车门要上车,尤记得礼数,似本着不得罪人的周到,回头朝蒋森两人看去,略颔首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也只是流水线一样稀松平常的流程,她大抵也不介意他们的反馈。
蒋域回神,摆摆手,脑子就没啥别的感觉,还喊着:“凉凉姐,我说的给我代练,你考虑下哈。”
他倒是心心念念这件事。
奚凉很少见过这样的人,觉得好笑,又没笑,只回眸斟酌道:“蒋二公子,我以后应该不会打游戏了,抱歉啊。”
她上车了。
车子从前面过,打算从另一边的道口出去,毕竟这里不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