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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她见过他。

第一次去榆林考试的时?候,她心里惴惴,毕竟刚来到这?个人?比蚂蚁还多繁华世界,她需要?用一场考试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原来有些人?是不需要?跟任何人?证明自己,就可以?被所有人?簇拥的吗?

她跟着一些四高的学姐学长走进到处花开的小道,忽然听到一片喧哗声,迷茫中,抬头看去。

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天桥走廊上,一个少年正被另一个高大爽朗的少年拉到阳台上,说着什么事,好像要?借他家的度假山庄。

那人?不咸不淡的,应了可以?,那少年高兴,搂着他的脖子,摇晃下,他抵在了阳台上,没有理会那些眉眼昭然叫嚣着玩闹的同学,凑巧往下看来。

她被秦元拉进了边上小道,说那边有鱼池。

“凉凉,这?边有鱼,还挺肥的,榆林就是有钱啊。”

她转头看池子。

的确好多鱼,真肥。

这?种鱼在她老家养不了这?么大,保管被捞了宰杀。

老刀笑她,说这?种鱼是观赏鱼,不能吃的,也不好吃。

还有不好吃的鱼?

在老家,猫跟狗都有人?吃的。

她不理解,但也觉得挺好。

第二?次竞赛,可能因为第一次排名挺好,她发现教室安排变了,她挤进了一堆榆林跟其他好学校的尖子生赛场。

一进门,她看着这?些满满当当的陌生人?,有些紧张,抓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文具,她默默按照上次的方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

有人?忽然抽走她的椅子。

“诶,你是那个奚凉?认识下啊,没想到四高也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那人?在笑,但打量着她,眼神让她不太舒服。

一开始,她就知道这?里跟老家不一样,老家可以?打架,在这?里不行。

她碰了他们?一根手?指头,她跟姐姐都会付出巨大代价。

“我”

一人?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没走中间,很随意地往靠窗这?边走,伸手?扣住那人?拉开的椅子,往原位推了回来,给自己腾出了路,而后看了那少年一眼,后者?讪讪,乖乖坐回自己位置。

原来这?人?不是坐她身后的,这?个少年才是。

当时?不知道她是谁,后知后觉才听说这?人?。

从初中开始,一直联赛万年第一。

有次走过校外?,身边老刀瞧见对面学校开出的一辆车,艳羡说人?家一个车轱辘可以?买他们?家一套房。

她当时?想,她可能用一辈子才能买一套房。

原来也只能买那个人?一辆车的车轱辘。

——————

后来她总能参加竞赛,只要?有竞赛就有她,一开始还好,没人?留意她,后来,那些人?观望她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她看不明白,隐隐觉得跟村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挑剔,不是嫌弃,也不会念叨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赔钱货但依旧带着某种审查式的眼神。

也谈不上多敬畏,大抵都知道她家境不好。

秦元说过一句话,说这?些人?很早就明白不管他们?多优秀,就算从四高考出,能跟他们?同一个赛场,甚至在排名上强于他们?,最终也都是带着面试简历跑到他们?家的分公司小心翼翼面试。

当时?自视学渣身份的老刀有些咋舌,不太赞同,“你知道呢?读书还是有用的,虽然我读不好。”

秦元神色郁郁,说他爸妈就是从小的学霸,可最后还混得不如班里常不及格的小霸王。

骄傲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抵着你的后背推动?你往前走。

但当你走到终点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的果实放在一个箱子里,但钥匙在别人?手?中。

你愤怒了,想要?强行砸开箱子,却被剑一把戳死了。

你醒来了,发现这?是一个梦,正庆幸时?,忽然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原来握剑的人?手?里有缰绳,原来你是牛马。

你还是在赶路。

——————

她还是不适应,就常窝在僻静的鱼池那边等?考试开始。

有一次是联考,老刀也能来,他依旧带来早餐,嘴里跟她提起什么会长。

她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牛奶,刚打开,看秦元没有喝的,随手?把这?瓶牛奶给了他,但一抬头,看到鱼池对面有一个少年正在给鱼池里的胖头鱼喂饵料。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些鱼不怕人?,噼里啪啦拍着尾巴聚集过去,在他面前溅起水花。

她忽然想起四高老师带他们?过来考试的第一天,特?地嘱咐过让他们?不要?碰这?个学校的东西,花草鱼啊什么的,都别碰。

人?就更别提了。

是秦梅老师,她还算委婉,说了一句,“咱们?是不同学校的,万一出了什么矛盾,不好处理的,大家是来考试的,不要?有其他变故最好了。”

“知道了吗?”

不同的学校,不同的人?生。

然后,那场考试他坐她身边。

因为她是第一,他是第二?。

但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

奚凉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懵懂中一看,平安符已经?落在了地板上。

静静躺着。

但来电的人?跟她说,“老板,有人?去了你老家。”

奚凉看着平安符,没有捡起,只是平静揉了下眉心,说:“知道了,算起来,我跟我妈妈还有弟弟也有十几年不见了。”

“不拦下吗?”

“不用,是她要?来找我的。”

她这?语气很奇怪,那边的人?也不敢探究。

挂了电话,她低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但过了一会,转过脸,看到边上柜子的黑玻璃面上倒映出她的脸。

她很早之?前就慢慢领悟自己的皮囊是有些优势在的,纵然领悟的过程有点痛苦,但她的确接纳了这?个事实。

而她现在的样子,穿着的衣物,所在的房子,都像是一个华美而荒诞的梦。

她忽然在想,如果现在的自己穿越回过去,出现在当年那个常年蜗居在楼梯斜角下面脏褥子上的女?孩面前,出现在她在寒雪夜被亲弟弟用滚烫骚臭的尿滋醒之?前,出现在她因为打了弟弟一下就被醒来的父母抡了臂膀殴打煽脸之?前出现在她冲进厨房拔出菜刀跟亲生父母对峙之?前。

出现在大冬天的凌晨三点时?分、她明明极限厌憎这?个家,却无处可去,只能蜷缩身子坐在家门口之?前。

出现在她被尿液湿漉漉僵硬了头发,实在冻得不行、抱着菜刀脏兮兮去求助那个憨憨傻傻却总朝她笑的邻居姐姐之?前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是否会视现在的自己如神明。

或者?如鬼邪?

她摸住了耳朵,任由耳鸣一次次回荡,抱团蜷缩在椅子上,任由凌晨的苍冷白光将她包围,如同那一刻的雪。

地上的平安符,还是躺在那。

它救不了她吧。

交易

就在奚凉脸色越来越白的时候, 原本挂掉的电话忽然重新拨打过来。

“老板,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你之前让我关注的你老家隔壁的那一户最近好?像没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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