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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然后下巴又被男人转回来,四目相对,他笑意不减,低声说:“生日快乐,司嘉。”

……

原来买打火机是为了点蜡烛的。

六寸的蛋糕,裱花做得很精致,上面还画着一个卡通人物,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微弱的烛光摇曳着,陈迟颂让她闭眼许愿,她没动,而是目光浓烈地看向他,说:“陈迟颂,我就一个愿望。”

“你说。”

“我要你死在我后面。”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决。

她从前始终觉得谁没了谁不能好好过,聚散有时,缘分比纸还薄,无需强求,但是现在,她不能接受这个她不爱的世界里没有陈迟颂。

他伤痕累累,却又有比谁都坚定的灵魂,义无反顾地爱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敢想,一旦失去他,她要怎么一个人苟活。

陈迟颂闻言有几秒的沉默,然后淡淡地笑出来:“我陪你长命百岁。”

……

切完蛋糕,陈迟颂又带她停在书房前。司嘉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只笑了下,“打开看看。”

司嘉不是没进过他这儿的书房,没什么特殊的,但当下还是听话地照做,手压着门把往下,找到灯的开关按亮,在视线扫过时定住。

那张红木桌上放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上面都别着贺卡,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落笔锋利——

生日快乐。

唯一不同的是前缀,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

“积了七年的灰,现在终于能物归原主。”

陈迟颂淡笑着说完,司嘉意识到这些都是什么。

是在那段互不相见的岁月里,是在连她自己都忘记生日的时候,陈迟颂给她准备的礼物,一年不落。

他用这种方式纪念。

情绪来得汹涌,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司嘉深吸一口气,没让眼眶的酸胀流下泪,她偏头看他,笑中带哽地问:“那今年的礼物呢?”

这里面没有二十七岁的。

陈迟颂像是早有准备地笑了笑,没说话,司嘉看着他,指间的冰凉触感几乎是在一瞬间传来,她愣住,然后眼更红,缓缓低头。

这回是实打实的钻戒,在一片明亮里泛着璀璨的光,被紧紧地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像是最圣洁的桎梏。

“我,你要不要?”

他脸上挂着散漫而张扬的笑意,掷地有声的五个字,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往司嘉心口砸。

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下来,转瞬被陈迟颂吻去,“哭什么?”

司嘉也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反驳说我没哭,紧接着又嗔他:“哪有人送这种礼物的?”

陈迟颂挑眉,“你不喜欢?”

司嘉摇头,转而笑出来,“我爱你。”

就像他不需要问她那句愿不愿意嫁给我一样,身份、仪式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们在十八岁的冬季相爱,又在夏季走散,但兜兜转转,终于在二十七岁的凛冬,得以圆满。

经年的羁绊已经将他们深深捆住,在这个人潮拥挤,泛滥成灾的俗世面前,白首不分离。

-

附中的改建项目在来年初夏的时候全面竣工,恰逢百年校庆之际,陈迟颂被受邀前去。

那天司嘉正好休息,本来想睡个懒觉,被陈迟颂从床上拉起来,结果就是一路没给他好脸色,直到车在附中门口停下,她差点没认出来,困意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散一点。

大门重新刷过漆,气派得不行,红色横幅拉得夸张,随风飘扬,校名换成金色镶边浮雕,看起来格外有排面。

陈迟颂揽着她的腰笑道:“你老公牛不牛逼?”

司嘉看他一眼,懒得搭理。

人对新鲜事物都是有好奇的,更何况这里承载着她的青春,她的学生时代。

司嘉四处打量着往里走,穿过连廊,终于看到熟悉的教学楼,曾经斑驳得快要脱离的墙皮被粉刷过,她抬手指了下,笑着问陈迟颂:“还记得那儿吗?”

陈迟颂顺着看过去,也笑,“当然。”

那是他抽走她一根烟的地方。

司嘉到现在还对他那套积善行德的说辞深信不疑,而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告诉她,那其实是他的蓄谋已久。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他要把她追到手。

通往操场的那条林荫小道也不知道被拓宽了多少倍,阳光从两旁香樟树间洒下来,树影婆娑,红色塑胶跑道上有高一的学生在热身,而绿色草坪上,是正在拍毕业照的高三生。

五月底的光景,离高考还有十几天,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清风吹过,正值青春年少的模样。

司嘉感叹一句真好。

陈迟颂笑笑没说话,过了不到两分钟,邓凌匆匆赶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低眉在陈迟颂耳边说了几句,他点头,邓凌又很快地功成身退。

司嘉刚想问他怎么了,陈迟颂就朝她招手,她走过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戏法一样,从袋子里拿出两件蓝白色校服外套。

那会儿蝉鸣聒噪,周围学生因为两人的出现而掀起一阵小范围的议论,司嘉却静了几秒,明知故问一句你干什么。

“我不是还欠你一张毕业合照?”风吹过他的额前碎发,他笑着反问这句的样子特别帅。

她失去的,遗憾的,他全部还给了她。

眼睛又没出息地开始发酸,司嘉却笑出来:“校服尺码对不对?”

陈迟颂也勾唇,“摸了这么多次,错不了。”

等换上,才知道有多合适,连袖子的长度都分毫不差,司嘉抬手把长发扎成马尾,那一瞬,就像十八岁的司嘉站在他面前。

而正在组织拍摄的年级主任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事,看见他们两个,没有惊讶,还特意让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出来,陈迟颂说了句谢谢,牵着司嘉过去。

摄影师还在调试设备,就这么等了会儿,适时旁边有人大着胆子问了句:“姐姐,你们也是附中的吗?”

司嘉回头,对上一张青涩的脸,留着齐刘海,戴着厚重的眼镜,但并不黯淡。

“嗯,我们毕业好多年了。”她抿唇笑着回道。

真的,好多年了啊。

说完司嘉侧头看了陈迟颂一眼,他也意有所感地偏头,两人视线对上,又随着前面摄像机的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这让司嘉忽然想起很遥远的某个瞬间,好像是高三那年运动会,陈迟颂意外闯入过她的镜头。

那时他刚好回头,迎着光,风灌满他的卫衣,吹动下摆,带起少年的光芒,一身轻狂、骄傲、恣肆。

像蝉鸣不止的夏天一样热烈。

-

从附中出来陈迟颂问她想去哪,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司嘉因为他这一句话从窗外收视线,转头看他,“我想去哪都行?”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戒指耀眼,“嗯。”

司嘉手肘撑额,真就认认真真地想了会儿,说:“那我想去海边。”

陈迟颂闻言也侧目看她,但什么都没问,只在几秒后点头,“行。”

就这样,平时日理万机的两个人,说走就走,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直飞十八岁到过的那座海滨城市。

比那年更像一场私奔,什么也不管,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在意。

落地将近傍晚。

那会儿夕阳在下落,海面橙黄与青白交接,夜色朦胧,远处灯塔闪着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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