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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失笑道:“殿下方才还同三殿下说要避嫌呢,怎么转脸就过来了?”
李熠目不斜视,开口道:“孤自幼便知道要避嫌,兄长亲自教的,难道兄长忘了吗?”
十方经他一提醒,隐约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段往事。
那年十方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思萌动的年纪。
他在书上学到的东西,让他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身体的某些变化和成长。
也是在那一年,十方知道了自己喜欢男子。
没有任何具体的对象,但他就是知道了……
在这种事情上,有的人天生迟钝,非得遇到喜欢的对象才开窍。
但有的人天生敏感,不需要任何刺激和提点,自己就能分辨出来。
十方就属于后者。
那年,他知道自己喜欢男子之后,便意识到要和所有人避嫌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整日粘着他的李熠。
就像孩子大了之后,父母便不会再继续和子女同住。
十方那个时候觉得,他长大了,也不该再继续和李熠一起住了。
当时的李熠只有十一岁,只是个懵懂的小少年,按理说十方不需要那么早的就和他“划清界限”,更何况两人是兄弟。但那时的十方生理上已经有了许多变化,那避嫌更多的原因其实是出于少年人的羞怯。
他不大好意思让李熠发觉他身体上的变化。
可惜李熠当时太小,想不到那么多,所以十方那年提出要和他分开住的时候,李熠很是不悦,闹了好久都不愿妥协。
“后来,殿下为何突然就答应搬出去住了”十方开口朝李熠问道。
这个问题,十方当时便没弄明白,时至今日也依旧不知其中缘由。
李熠拿着布巾在十方背上慢慢擦过,淡淡开口道:“有一晚半夜醒过来,发现你睡在了外殿的矮榻上。”当时因为李熠闹得狠,十方不想让他难过,便暂时放弃了分开住的想法。
但有一段时间,十方明着依旧和李熠一起住,半夜却都睡在了外殿的矮榻上。
那晚李熠发现之后,一宿没睡,第二天早晨便听到十方小声吩咐宫人,收被子的时候小心些,莫要让他听到。
“后来听宫人们议论,说你该议亲了,若是依旧和孤一起住,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李熠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十方听在耳中,却觉得心疼不已。
那日之后,李熠再也没闹过,利利索索地便搬了出去。
当时十方一直以为李熠是突然想开了,觉得自己住挺好才会搬出去。
却没想到……
“孤心疼你,就搬走了。”李熠淡淡地道。
十方心下一软,半晌没说出话来。
换做别的少年,或许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很独立了,不怕自己住,不怕一个人入睡,不怕没有人陪伴。可李熠的性子自幼便敏感、胆小甚至有些孤僻,他不像别的孩子,哪怕到了十一岁的年纪,“自己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
当时的十方也只有十六岁,他爱护李熠不假,却根本想不到这些。
直到今日听李熠提起此事,他才意识到十一岁那年的李熠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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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你在清音寺里的时候,有人给你擦过背吗?”李熠突然开口问道。
十方怔了一下,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便答道:“清音寺里都是出家人,大家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擦背这种事情怎好随意麻烦别人?”
李熠闻言没再做声,隻专心帮十方擦背。
十方心里还想着方才提起的那桩旧事,对李熠满是心疼和愧疚。
他想了想,略一侧身取过李熠手里的布巾道:“我帮你吧。”
李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乖乖背过了身。
十方抬眼,目光落在李熠的后肩上,见那里有一道伤疤。
那疤痕虽然已经完全愈合了,但看得出当时的李熠伤得很重。
“这是……何时伤到的?”十方开口问道。
李熠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十方指得是自己后肩的伤疤,开口道:“两年前,有一次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没什么大碍。”
十方拧了拧眉,抬手在李熠后肩的伤疤上轻轻/抚了一下。
他指尖带着热意,抚/过伤疤时动作又轻又慢,像是打算用指尖记住那疤痕的纹理似的。
李熠隻觉后肩传来一阵麻/痒,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想要提醒对方什么。但他略一迟疑,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隻紧/绷着身体强忍住想要躲开的衝/动,面上也十分不自在。
“还疼?”十方觉察到他的反应,会错了意。
“不……不疼了。”李熠闷声道。
十方这才松了口气,没再继续理会那伤疤。
李熠紧/绷着的情绪慢慢放松,最后曲起胳膊抵在池边,将脑袋埋在了双臂之中。若是十方足够细心,此刻便能发觉李熠的耳根通红一片,连带着脖颈处都染上了微红……
夏日,沐浴完之后是人一整天里最清爽的时候。
十方回房之后,隻穿了件薄衫,坐在屋内的矮榻上闭目打坐。
他样貌本就生得俊美出尘,闭目打坐的时候便更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