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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光剑「佩姬」-114 无法摆脱的焦虑还有愧疚

 

儘管不大可能起什么实际帮助,但我正练习使用左手挥剑。

在右手尚未完全恢復的现在,没有什么比锻炼自己原本就有所欠缺的部分更好打发时间的事情。

大厅的天花板已经被卢克修补得差不多了,由于家里缺乏灯油等日常照明用品的缘故,旧谢维图拉尔领主宅邸内的光源基本上全仰赖「日光」。在复数光源的照耀下,即使入夜整座大厅亦彷佛白昼一样宽敞明亮。

除了伊沙与在家人遇害前一天就因为休假失去踪影的女仆妲莉之外,昔日和自己一同生活于此的大家正在大厅最后面的冰棺沉睡着。

塔科特、塔米雅、蔻妮菈还有蜜莉妲──

每天起床都和她们打声招呼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日常。

自己挥舞蝉翼的声音在大厅里迴响,卢克拾起法杖的杖身、蝉翼的剑柄充当我的练习对象。

佩姬和卢克的剑术造诣本来就天差地远,在只能用非惯用手持剑的现在,自己所挥出去的每一剑最多都只能算是幼童牙牙学语的程度罢了。

儘管看起来像是在跟自己练习拆招,但绝大多数时候,卢克都只是顾着闪避,偶尔在我重心不稳的时候伸手搀扶而已,他很清楚,佩姬不是真心想要练习用左手挥剑,只是想找个藉口发洩跟释放怒气。

我确实很生气、气魔女芮菈、气她麾下的使徒派屈克,可是比起她们,我更气自己──

气自己在伊莎遇害时的无能为力、气自己在两年前不选择带伊莎一起上路的错误决定。

如果不透过类似劈砍的动作消耗郁闷,我觉得自己会气到闷出病来。

事实上,这也是自己目前唯一有办法办到的事。

魔力是生命的枝枒,在眼晴和手臂还没復原的情况下,身体不可能拿允许自己拿出额外的体力去填补魔力的缺口。

在与使徒派屈克于湖畔进行厮杀的那场死斗里所消耗的魔力,至今仍未能得到补充。

只要闭上眼稍微集中注意力检视一下体内魔力的残余量,就会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实在是不太适合迎战使徒。

更何况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詹,失去了能左右胜负的关键。

不过我猜对手应该也是处于类似的状况……

因为派屈克要是拥有能够迅速恢復的手段,那么当初他在被詹肢解时,应该马上就有办法復原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不需要以类似蛆虫的模样仓促地逃离战场,再来就是战斗结束过后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礼拜,对手依旧毫无动静这一个事实。

派屈克和詹的力量再怎么不讲道理,这个世界里类似法则或是定律的概念依旧会限制使徒的实力。

也许……能够无视与颠覆那些定里的只剩神明……?

我一边思忖着自己还剩下哪些可以应付使徒的手段,一边不停地挥剑,无论劈、砍、挑、刺每一个动作只要一透过左手使出都显得笨拙无比。

虽然才能检定的结果显示佩姬有用剑的才能,可那顶多意味着我适合用剑,不代表自己真的拥有学剑的天分。

所谓的天份包含了特定技能的学习速度、判断以及理解。

才能只是张入场的门票,要确认自己到底是否具备天分和资质最快的方式是比较。

就像被孤单地留在谢维图拉尔领长达两年的伊莎,她的剑技跟历经多次生死关头的自己相比,丝毫都不显得逊色是同样的道理。

卢克以剑鞘轻鬆地挡下了我的攻击,接着他用手轻轻捏住蝉翼那轻薄的剑身,蝉翼在卢克的手指的箝制之下,整把剑无论自己怎么使力都像是被压在巨石下纹风不动。

于是在卢克强势的制止之下,喘个不停我只能鬆开左手选择认输。

卢克唰的一声将蝉翼收回蝉翼的剑鞘──也就是法杖的杖身,经过细心设计的魔杖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藏了柄利剑,是自己最钟爱也最称手的武器。

就连菲利斯皇子藏在凯瑟琳皇宫底下宝藏室内的那些珍品,也没有任何一把比得上它。

可卢克现在却将陪伴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杖剑给扣了起来。

身高接近两米的卢克用手将蝉翼高高举起,那不是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佩姬有办法伸手勾到的高度。

我气急败坏走向他,就算卢克是我未婚夫,他也没有资格夺走支持着我一路走来的伙伴──

我气呼呼地盯着卢克,不自觉地拉高尾音:

「还给我──!」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在妳伤势恢復前,我不准妳继续练剑。」

为了治癒伤势而选在右眼眼眶扎根的百合,它那洁白的花瓣又一次干扰了自己的视线,我一边用左手拨开那烦人的合瓣,一边踮着脚尖试图从卢克手上夺回杖剑──

「还给我!」

「太难看了。」

卢克皱起眉头,接着用空出的左手捏住我的脸颊,低头给了佩姬一个心情十分复杂的吻。

我愣愣地望着卢克。

将吻从自己唇上收回的卢克,他那紧皱的眉心一直都没有鬆懈:

「剑柄在哀嚎,剑身在嘆息,妳的伙伴,妳的手,妳的身体都要求妳停下,佩姬妳却对此视若无睹!」

什么跟什么啊……不要以为讲一些听起来高深莫测的词彙就有办法说服我──

我握紧只剩下一隻的拳头,睁着半隻眼睛瞪着他:

「不要想用那些抽象的概念来欺骗我!」

卢克嘆了口气,已经有两三天没刮鬍子的他满脸纠结的模样真的很像塔科特。

他干脆的递上了剑:

「妳自己问它,问陪妳一同走过这漫漫长路的伙伴,问问妳自己的身体。」

我歪过头,一脸狐疑地抽出了蝉翼。

……剑在颤抖。

不,不只是剑──连身体跟手臂都一併在哭泣。

卢克从我手中抢过蝉翼:

「很久以前我就跟佩姬妳提过,所谓的剑术,其实是一种磨练心的技术,妳的心现在太不稳定了,所以妳挥剑的姿势既笨拙又缺乏沉着,迟缓的动作里面甚至还瀰漫着满满的犹豫──」

卢克墨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佩姬那娇小的身体:

「我知道妳很焦急,同时也为自己的失误感到痛心,可是一味去责备自己到底能解决什么?」

将蝉翼插回杖柄的他,生气地交迭双臂:

「妳得学会去调适自己,无论是心情,又或是身体状态。」

唷……瞧卢克你一附自信满满的模样,可我知道,你们这些臭男生处理情绪的做法就是闷着头一声不吭,直到名为感情的暴风雨从天空的另一端消失在视野中为止,这种像是鸵鸟一样去面对情绪的方式詹最清楚了,过去他也常因为这样在无意间忽略了妻子的感受而被罗莎莉骂个臭头,我倒要看看满口漂亮话的卢克你又会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

我瞇起眼,露出带有嘲讽意味的挑衅笑容:

「你倒是教教我要怎么去调适自己啊!」

放下法杖的卢克先是用他那粗壮的臂膀搂住了我,接着亲吻佩姬的脸颊: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好好犒赏自己。」

哎……这不是一些大家都早就知道的事情,还需要卢克你说吗?

卢克像是洞悉自己藏在心底的抗议一样接着柔声说道: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实践很难,至少佩姬妳没有认真的去执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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