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小说网
细看小说网 > 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 第6节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6节

 

“这两日寻一个生面孔,去偏院扮做贼人,抓给安哥儿看。”沈聿又道。

“是。”李环跟着沈聿日久,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几日的邸报和书信送到书房去。”沈聿又道。

“是。”

“去街上,买两串糖葫芦,两串山药豆。”沈聿又道。

“啊?”李环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忙道:“是。”

……

处江湖之远,要想知悉朝中动向,除了同科同年的来信外,最重要的消息来源就是邸报。

沈聿回乡后忙于丧仪,邸报积压多日,总要看些时候。况乎邸报这种东西向来是冠冕堂皇,要想汲取有用信息,就得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在前院临时充足书房的厢房中坐了个把时辰,李环才回来,攥着四根冰糖葫芦,气喘吁吁的邀功:“已开春了,卖这玩意的不多,跑了三四条街巷才买到。”

沈聿随口道:“不错,年底给你涨月钱。”

说着,便找了张油纸将冰糖葫芦包好,藏于袖中往后宅去。

李环闻言先是一喜,又在心中哀叹:可是这才年初啊……

沈聿自以为瞒妻子瞒的紧,却忽略了妻子自己长了腿这件事。许听澜刚从主院婆母处回来,算算时间,大概能撞上李环媳妇拿着口供去请太太事项。

还未等她发问,沈聿自己就心虚了,先从袖中拿出油纸包,才由着云苓将他的外衫脱去。

一生要强的许听澜仍在研究女红,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埋怨:“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着我,怎么想的?”

“不是怕你动气嘛,怀安是你儿,肚子里那个也是,我两个都得顾及。”沈聿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许听澜根根分明的指骨攥的发白:“一想到怀安险些被他们害死,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剥皮蚀骨!”沈聿随之附和,帮她出气。

许听澜余怒未消,叹道:“母亲刚刚命人封了主院,孟姨娘院里的人一个个的过筛子,怕我见不得这个,早早赶了我回来。”

沈聿未置一词,剥开油纸包,变戏法似的将一包冰糖葫芦摆在她面前,加之好言宽慰,许听澜这才稳住了情绪,拿起一根糖山药放入口中,琥珀色的糖衣咔嚓一声碎了,绵密的豆子充盈口腔,甜而不腻。

“不吃山楂吗?”沈聿问,他记得许听澜带怀铭和怀安的时候,最爱吃酸的。

许听澜摇头,接着道:“我听着母亲的意思,孟姨娘身上还背着人命呢。”

沈聿一愣:“有这等事?”

“后头那座偏院,你知道的,那姨娘姓霍,仵作验尸时还说是毒死的,公公当年买通公差按恶疾上报,就是在维护孟姨娘。”她说。

沈聿心中暗暗惊叹,不过,这倒很像父亲做出的糊涂事。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你傍晚再去主院打探一下,母亲一向心软,怕会高举轻落。”

许听澜但笑不语,心想,看来丈夫还是不够了解婆婆。

恰此时,怀铭牵着怀安的手进来请安,他们的谈话也便戛然而止了。

沈聿收起了刚才的轻浮劲儿,连坐姿都端正了不少,板着脸问他们:“怎么才起?”

怀铭道:“早就起了,爹娘一早不在房中。”

沈聿想来也是,便慷慨拿起那两串冰糖葫芦,分给他们一人一串:“你娘不吃这个,你们的了。”

“谢谢父亲!”

两人乐呵呵的,自动忽略了“你娘不吃”四个字。

一家四口极少凑这么齐过,接下来的三年,借着丁忧也能朝夕相处了。

沈聿闲极无聊,竟要怀安去看娘亲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小孩子有天眼,能看腹中胎儿的性别。

怀安哪有什么“天眼”,只得信口胡诌:“是妹妹!”

因为前世经历,他对做哥哥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顺应父母的期待随口一说罢了。

夫妻俩果然十分受用,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意。

沈聿从袖中掏出那沉甸甸的长命锁,随手给了许听澜:“融了留着赏人吧。”

他嫌它晦气。

被沈怀安看见了,凑了过来,伸手捞了一把:“娘,那是我的长命锁。”

许听澜将金锁举高一些,道:“娘再给你打新的。”

怀安眼里都是……锁是无辜的,何况是一条赤金实心的大金锁。

沈聿无奈,取下一块羊脂玉的子冈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怀安拿起来摩挲一下,洁白温润,还带着老爹的体温。

“可我的锁足有一两重……”怀安不肯换。他这两天跟爹娘混熟了,话稍多了一点。

沈聿道:“不识货了不是?看看这牌子后面刻的是什么。”

怀安将玉牌翻过来,惊喜道:“子冈制!”

这个落款他认识,祖母的陪嫁箱子里有只同样落款的荷叶笔洗,都说是世所罕见的名品,他对此印象颇深。

这可是琢玉大师陆子冈的作品,别说拿到后世,就算在当下,也是价值不菲的。老爹竟随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财迷。”许听澜笑骂。

沈聿又从腰间解下一枚冰种飘绿的竹节珮,给了长子,寓意节节高升。

“谢谢父亲。”沈怀铭道。

“这可是你父亲秋闱时就带着的东西。”许听澜道。

沈聿插言:“是你母亲送考时赠我的。”

许听澜瞪他一眼,偏你话多!

沈怀铭克制着笑意,将它系在自己腰间:“我一定好好带着。”

怀安巴望着那枚玉佩:“我又觉得大哥的也很好。”

沈聿弹了他一记暴栗,笑骂:“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你!”

沈怀安揉着脑袋笑,他并不是真想要什么,只是觉得皮一下很开心。

毕竟在前世,他是没有任性的资本的。小孩子闹着要糖,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的要吃糖,只是希望引起大人的注意,如果没人理会,也就不会再要了。

聊完了闲话,就该聊正事了。

沈聿拿着怀铭的文章圈圈点点,交代他道:“秋闱开始糊名誊录,从现在起都用馆阁体,不求任何特色,端正工整即可。”

怀铭一一应下。

国朝规定,丁忧的范围仅限于对父母。除了儿子过世,孙辈必须为祖父母丁忧的情况外,考生是无需因为祖父母过世而放弃考试的。

因此怀铭仍打算参加今年五月的科试和八月的秋闱。

沈聿又提道:“我与你母亲商量着,不如推到下一场再考,一来你的文章功力尚浅,二来你未及舞象,还太小了,年少登科未必是幸事,不如多读几年书再进官场。你觉得呢?”

怀铭自幼早慧,五岁读四书,七岁能诗文,十一岁就点了县试案首,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沈聿想压他都压不住,如今借着丁忧的由头,终于可以压他三年了。

这句话怀安听懂了,沈聿的意思很明显:你还小呢,应该珍惜大好的学习时光,不要过早的变成社畜。

怀安都懂的道理,怀铭自然也明白,未做争辩,恭声应是。

沈聿又抽他背昨日布置的程文,怀铭声音清朗,吐字清晰,气息匀称,怀安在旁听着都入了迷。

程文中引用了《韩非子》的掌故,沈聿便又考问他:“问者曰:‘申不害、公孙鞅,此二家之言孰急于国?’”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