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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郑迁叹一口气,返回值房。一份没有经过仔细推敲的方略,就这么仓促而草率的公布出去,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儿戏。

他了解自己的门生,沈聿向来沉稳,是他很早之前就选定的接班人。问题还是出在姚滨的身上,升任首辅以来,郑迁一直以为自己是众望所归、一呼百应,谁知姚滨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成了气候,可此人冲动蛮干,难当天官重任,应当早日将他赶出朝堂。

沈聿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给老师泡上一杯茶,劝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下衙之后,沈聿的马车行至西长安街突然停下来,车夫撩开帘子说:“老爷,前面的路堵住了。”

沈聿一心在看书,漫不经心的回答:“等一等吧。”

怀安朝外看去,简直瞠目结舌,真是活久见啊,看到宗室游行了。

“爹,我下去看看!”怀安说着,掀开车帘就要往下跳,一跳便感觉被什么东西挂住,悬在了半空,紧接着被老爹拎着脖领拖回车厢。

沈聿猜得没错,这家伙还真要凑上去看热闹。

“就在车上看。”沈聿道。

怀安偷偷做了个鬼脸,扒着窗户往外看:“他们闹成这样,朝廷不管吗?”

沈聿道:“管啊,顺天府的差役轮班在后面跟着呢,砸坏百姓的东西必须赔钱。”

怀安:……

他这才看到顺天府的衙差列成一队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好心帮着宗室喊两嗓子。

这些宗室养尊处优,被朝廷严格监管,不允许从事任何行业,一个比一个缺乏锻炼,喊上一天,第二天便有中暑或体力不支倒地的宗人,顺天府的服务工作相当到位,衙差抬着担架直接送往太医院,绝不影响余下的宗人继续发挥。

渐渐的宗人队伍越来越少,从稀稀拉拉到后来的个人,嗓子都喊不出声了,还在继续坚持。差役们只好两个架一个,继续在京城的主干道上来回溜达。

与此同时,各地的宗藩也都听到了风声,他们常年居于封地,没有京城的宗人那么文明,闻言纷纷暴怒,嚷着要进京讨个说法。

藩王擅离封地是大忌,但地方官员未得旨意不能阻拦,于是还真有不少宗藩快马涌向京城。

皇帝闻言大怒,可毕竟都是同宗,他做不到大开杀戒,于是找了个出头鸟,就是最先进城的家伙,直接抓进诏狱,并放出话去,谁敢踏入京城一步,一律按谋反治罪。

跑到半路的宗人闻讯就是一个急刹车,调转马头往回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脸的,三个月后,京城的治安终于重归平静。

礼部重新清点宗室人数,又查出不少虚报人口和冒领俸禄的情况,总算让朝廷的财政缓了一口气。

在地方各省, 有胆识的官员都在努力尝试改革税制,抑制土地兼并,减少百姓逃亡, 为国朝提高税收。

任平江知府的谢彦开甚至提出了“清丈亩,均田赋”的主张,但因触及到士绅利益,推行起来十分困难。

放眼全国, 只有鹿州知县赵淳真正做到了打击豪强、清丈田亩。

赵淳收拾起乡绅胥吏来真可谓不留余地,有阻碍就强行清丈,隐匿官田、隐瞒田产、接受投献、偷税漏税者限期退田, 逾期不退立刻下狱, 一时间县衙大牢里关满了缙绅大户的子弟和奴仆, 一手交田一手交人。

在他的治理下, 鹿州重修了鱼鳞册,百姓减轻了赋税,减轻了摊派和耗羡, 平反了冤案, 过上了翻天覆地的生活。

作为他的同僚和当地乡绅却深感水深火热,想要找人搞他,从他的私生活下手, 却见他每天穿着粗布衣裳, 家里只有一妻一子一女,平时孝顺老母, 严教子女, 没事种菜养鸡, 自给自足,要清誉有清誉, 要政绩有政绩,清正廉明无懈可击。

他们苦思冥想三年,终于想出个好办法,既然搞不掉他,那就让他升官!

于是趁着某次外察,赵淳得了绩优,升任东麟府同知。

这下轮到东麟府上下的官员慌了神,鹿州县不讲武德啊,烫手的山芋往上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懂不懂!

……

厢房里,怀安看着手里的书信,笑得前仰后合。

沈聿推门进来,他忙将赵盼的信件藏在身后。

“看信就大大方方的看,藏什么?”沈聿道。

怀安嘻嘻一笑,将书信拿出来:“爹,我头一次听说,搞掉对手的方法是让他升官。”

说完,他又难以抑制的笑起来,果然逆向思维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沈聿身后跟着云苓和天冬,手里端着饭菜,摆在厢房外间的食桌上。

怀安探头探脑:“怎么在我房里吃饭?”

“你母亲带着嫂嫂和芃儿去陆家作客,你大哥有应酬,咱爷俩就在这儿凑合一顿吧。”

怀安点点头,跟着去了外间洗手,手里一直捏着那封信,蹦蹦跳跳的透着欢喜。

“赵伯伯升官倒比你爹升官还要高兴。”沈聿道。

“那当然啦,赵伯伯是一柄锋利的剑。”怀安手脚并用的比划着。

沈聿觉得有趣,又问他:“他是利剑,你爹是什么?”

怀安思索片刻:“爹是持剑的人。”

沈聿十分受用:“这评价可不低啊。”

怀安骄傲的说:“那当然啦,我沈怀安的爹,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当的。”

这话沈聿倒十分认同,说出来都是泪啊。

怀安看着信里的内容,又问:“爹,什么叫官田民田一则?”

沈聿解释道:“我朝土地分为官田和民田两种,朝廷的税收也是通过这两种田地纳税。因为官田的租额太重,租种官田的百姓辛苦忙一年的成果几乎全部上缴,留不下活命的口粮,久而久之,官田遭到大量荒弃,加之天灾,加之被私人隐匿,也就无人纳税了。所谓官田民田一则,就是要让两种田地的税赋等同,让抛荒的百姓重新回来耕种。”

怀安好像有点理解了,又问:“民田呢?”

沈聿略一沉吟:“民田的情况更糟,以税收最高的江南为例,民田虽然税轻,但有九成已被缙绅大户兼并,普通百姓争相向大户投献土地,大户则可以免除摊派杂役,最后只有余下一成的土地在缴税,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朝廷的税收却逐年减少。”

怀安突然想起范进的故事,范进中举后,乡邻争相投献田产,一夜之间由赤贫变为富户,原来是避税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是……官绅优免的田地是有限制的,不是所有土地都能免除啊。”怀安疑惑的问。

沈聿道:“在地方,大户们有许多办法逃避税赋,官府的鱼鳞册都可以造假。”

怀安道:“所以,清仗田亩是均田赋的先决条件。”

“是。”沈聿点头。

“爹,咱家两个进士,有没有被投献的田地?”怀安问。

“有啊。”沈聿大方承认道:“有些亲友求上门来,是推脱不掉的,托你祖父的福,爹名下还过继了两个比爹年纪还大的儿子呢。”

“哈?!”怀安下巴险些脱臼,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比爹还大的哥。

“什么情况?”怀安问。

“同宗相互过继十分常见,都是名义上的,连爹也没见过他们,除此之外,还有挤破脑袋投身去大户人家做奴仆的,都是为了免除徭役和摊派的手段。”沈聿道。

怀安心想,果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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