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羊目
周细微连忙摆手后退:“小雪,我是周泥巴啊。”
暗风起,吹散了秦春雪的乌发,纯真的脸庞配上红色的眼珠子竟生出了妖冶的感觉。
剑尖未移动分毫,“你猜到了吧,我是夫诸。”秦春雪落下两串紫色的泪滴,表情似是对自己的嘲讽,却更是无尽的苍凉与悲怆。
他翻手一转,周细微脖子前威胁的剑尖转眼就变为剑柄。
锋利的尖头瞬间就划破了秦春雪皓白的脖颈,血珠飞溅。“你要杀了我么。”
周细微静默了一瞬,接着一把抓住飘在半空中的铁剑,俯身一冲。
划断了秦春雪的发梢,甩出三丈远。
“小雪,哭哭啼啼可不像个男子汉,像小娘们。”周细微再次扛起了大头,走在了秦春雪的前方。
“把眼泪擦了,跟上。”
……
“呼,真是一个好天气呢。”一身橘红流云劲装的少女双肘托腮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看风景。
她手上晃悠着两朵毛毛草:“这沣曹倒也真是荒凉,一路上半天都见不到人烟,伟大的神,您这是让我去干什么呢。”
突然,她扬起眉毛,翻身出窗,一个灵巧的跃跳敏捷地翻滚到了车顶,热情地招呼来人:“两位小郎君且慢,可是南去郢都?”
前方的两位见到她突然出现俱是一惊,少女见到他俩这个反应倒也是不急,一个跃步稳稳当当地跳到来人面前,背手言笑:“可否是前去参加郢都的宗门弟子遴选?”
羊目见那高一矮两位少年对视了一眼,高的那位身上背了一个胖子,呜,看样子好像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周细微打量着忽然出现的少女心里暗暗惊叹,他一路警惕四周未发现什么异样,这女孩怎么就能突然冒出来,更别提是站在车顶这么显眼的位置。
乍看平平无奇的马车似乎别有玄机,一副大大的菱形火云长矛图案绘制在车身上,四匹一看就卓尔不群的白马更是自驱而动,除了这个少女哪里还有马夫。
长长的辫子精致地迤在这少女的身后,她周身气度卓尔不群,这个女孩恐怕不是凡人,周细微随即朗声笑道:“我兄弟三人此番正是前去郢城,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抱拳回礼:“雨城羊目,你们若是徒步前去怕是得错过了,正巧我也途径此处,不若上车一道同去。”
周细微暗暗思索这个女孩突如其来的示好是否有所图谋,出门在外,警惕一些总是好的,他们原本计划提前一周就到达郢都,哪怕丢了马,也绝不会错过,不知这个女孩的结论是从何而来,于是便要回绝。
谁料计划不如变化,一路无言的秦春雪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了,对羊目道:“那就多谢羊姑娘。”
“不谢不谢。”羊目跳跃着去给秦春雪开门,
周细微若不是背着大头真是想扶额苦笑,事已至此他只好也上了车。
一进车,周细微着实是被惊艳了,两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枪叉棍、鞭锏锤棒斧,挂得密密的。
看的人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耍一耍。
周细微看向羊姑娘的目光也带上了敬佩。
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个大问题,显然,被重重武器包围的车厢中只留下了一个人的位置,哪怕勉强挤挤也只装得下两个人。
秦春雪也在车外犹豫不决,周细微正要对羊目说告退。
就见那姑娘一跺脚:“哎呀,这可怎么办。”接着挠了挠脑袋:“我有一个好主意!”
她看向秦春雪:“这位小郎君的身量低点不如——”她的目光又移动到了周细微脸上:“他坐在你身上?”
周细微倒是没有意见,秦春雪倒是脸突然爆红:“不用这么麻烦,我看外面不是有四匹马嘛。”
羊目狡黠地笑笑:“我的马儿虽是死物,但却有灵识,可不是好相处的,一个个都是暴脾气,连我弟那小子都差点从上面摔下去。”
最终的解决方案是周细微和秦春雪两人并肩坐着,大头躺在他俩腿上,至于羊目嘛。
背对着车内众人,一屁股坐在车窗的坎上,一双长腿在车厢外晃悠。
这下子周细微是彻底相信羊目没有恶意了,简直是一个缺心眼嘛,哪有人会随便把后背暴露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更别提屋子里那么多开了刃的武器。
“诺,这个给他吃。”羊目在自己腰间的芥子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圆滚滚的褐色药丸递给离自己近一些的周细微。
凑近看,少女的手上满是细茧。
见周细微迟疑,少女扑哧一下笑出来:“练武练的,这个没毒啦,是安神丹,对凡人有疗愈的作用,诺。”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粒自己咽下了肚。
见此,周细微也没再迟疑,将药丸放入昏迷的大头口中,秦春雪掏出腰间水壶给大头兑下去。
药效果然神奇,肉眼可见的,大头肩上的伤口血痂立刻剥落,露出新生的白花花的皮肉,。
之前的猜想果然不错,随身携带仙丹妙药,常年习各色武器,这姑娘不是普通人!
羊目两手扶着车框:“看吧看吧,放心,这伤不是特别是重,估计一会他就醒了。”
……
窗外风景如浮光掠影,咻咻飞快,秦春雪看着一路的景物,指尖微掐,忍不住轻声唤道:“阿姐——”
两人躲雨的大榕树,寄住过的狐狸爷爷家,捡过的馒头,一条条黄土四散的官道……
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不久后是否就能看到高高的城墙,朱红明瓦,幽深地宫了呢,埋藏数万年的远古秘密还好好地长眠于地底吗?
斯人已逝,橘黄记忆渐渐灰败……归来归来,归期以至,何有归处?
一边秦春雪触景伤怀,另一头的周细微和羊目已经相谈甚欢。
“周细微,呜,这名字……嗯,不错不错。”
周细微摆摆手:“害,不像个男的是吧,没关系,也觉得,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我师父取的,算是个道号吧,你叫我泥巴就行。”
羊目的眼睛突然定住:“好,诶,这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她的目光所向车厢角落那个如瓷娃娃般美丽的安静少年,他的腰间挂了一个小小的灰色锦囊。
少年宛如惊弓的兔子一般用手快速地遮掩住锦囊。
羊目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啊。”
秦春雪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声道歉。
周细微知道,这枚锦囊是秦春雪与周小花一起制作的,此后便一直挂在腰间,或许是对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
羊目假装很忙,在自己的芥子袋中左翻翻右翻翻,掏出一只钿花玉梳,别在头上,而后悄悄回望背后车厢一眼,她却忽然愣住了。
……
窗外斗转星移,倏忽间就过了两天。
羊目这姑娘很神秘,如一阵及时雨一般出现,只知道她是铄霖郡世家大族子弟,飘飘然却又离开了。
“周老弟,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此后万水千山,各自珍重。”羊目穿得还是那身橙红衣袍,几日奔波下来一点不脏,反而整洁如新。
大头一日前就醒了,身上不见一点伤口,一脸懵道:“诶,仙姑咱这不是还没到地方吗?我看城门离这还有好久呢。”
虽是在城门外,但此处人声鼎沸,井然序列一条延伸向前,竟然看不见尽头。秦春雪摇摇头:“大头哥,我想这里恐怕就是选拔的队伍末端了。”
几人说话的一会儿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