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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翌日,当驷黑竟是突然得知,那六位正卿如今正在城外熏隧会盟!顿时不由勃然大怒:

“好啊!好啊!”

“竟是独独要瞒着老夫?这分明是故意要将老夫给孤立起来啊!”

“可恶!实是可恶!”

驷黑本就不是郑国正卿,他之所以能在郑国朝堂之上指手画脚,乃是看在他辈分高且又立有绵薄之功的份上。

而罕虎,子产这些正卿对此的绥靖态度,又恰恰给他造成了一种自己本来就是正卿的错觉。

所以,此次其余六卿要甩开他来确立班次座位,那显然是不想承认他驷黑的正卿之位!那日后,郑国朝堂之上也自然就再无他驷黑说话的份儿了。

一向跋扈惯了的驷黑,又哪里能忍得了这个?

“老夫参与朝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六个窃国之贼!竟是要卸磨杀驴啊!混蛋!”

越想越气的驷黑当即是一不做,二不休,亦是快马6出城,也如一阵风野似的直直驰往熏隧而去。

原本若是坐车舆,需两个时辰的路程,驷黑居然只快马狂奔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此时已是逼近黄昏,而六卿的会盟也已然进入了尾声。

然而驷黑的突然闯入,立时是给这一场盟会,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咦?世叔?你怎么来了?”

此时毕竟不是在朝堂之上,所以,罕虎称呼驷黑的称谓,当然还是得遵照辈分来。

“哼!”

“你们六个,今日这是何意?莫不是看不起驷某?”

“驷某当年平定伯有之乱的时候,好歹也是立过大功的!况且,老夫本就是驷氏的长辈。尔等在此偷偷盟誓,却是要将我这长者给排除在外!怎么?这是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吗?”

驷黑气愤不已,这话说得自然也是相当难听。

在场的六人中,无论罕虎还是子产,亦或者是游吉,驷带,其实都是名正言顺的郑国正卿。而即便是游吉,驷带这样的小辈,那好歹也是一宗之主。

听得驷黑如此言语,六位正卿均是感到不忿,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究竟是如何开口。所以,一时也是脸黑不已。

“世叔何出此言,今日我们六人齐聚于此,实乃是为了……”

“别说了!老夫也管不了那许多,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将老夫的名字写进盟书之中!”

不待罕虎把话说完,驷黑便是直接摆手将其打断,态度之强硬,可见一斑。

子产也万万没想到,驷黑竟会在这时候突然闯入,一时间也是颇为为难。

而此时,比他更焦灼的乃是丰段,因为,他原本就打算是将驷黑排除在外,日后好慢慢的清理门户。

可没想到,驷黑如今非但是突然强行闯入,而且还强行要求将自己的名字写入誓书之中。

听到这话,丰段也不由是只觉得一时头大。

反倒是好事?

驷黑的突然闯入,使得原本气氛就有些莫名的熏隧盟会,立时变得是更加的尴尬。

面对驷黑的强行介入,饶是罕虎与子产也是无奈。

他们当然不希望驷黑再位列正卿,然而如今面对驷黑的胡乱闹腾,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又都不愿意是由自己来出面制止此事!

毕竟如果现在谁出面去阻止他,那就等同于是触了他的逆鳞了。那到头来,等于是把他往敌方阵营去推。

这种就属于是妥妥的吃力不讨好,还可能惹一身骚。

而在一旁作书铭记的太史,此刻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不禁暗想:

你们倒是谁给拿个主意啊喂!你们都闷声不响的,叫我一个写史的怎么办?!

太史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的确,他又哪里知道到底该不该将驷黑的名字写入盟书之中呢?所以,一时也只得是抬眼望向罕虎。

罕虎自然也是头疼不已,心道:

这家伙可当真是不要颜面了啊!

罕虎的面色也是一片黢黑,但碍于当下的形势,他又哪敢发作,也只得是闭口不言。

而一旁的子产与丰段更是无话可说。

于是,原本的六卿排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最终变成了七卿。

而根据排序,第一首卿自是当国罕虎,接着乃是执政子产。

下面依次乃是:

丰段

印段

游吉

驷带

以及强行闯入的——驷黑。

待得盟会刚一结束,其他众卿都禁不住这尴尬的气氛,于是,急急忙忙的就赶紧告辞离开了。唯有子产是单独留了下来。

看着盟书上驷黑的名字,子产心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哎!子明啊,你此举着实不妥啊!”

他已经猜到了,驷黑之所以会突然闯入,肯定是李然在私底下去通风报信的。

“原本一个丰段在正卿的位置上便已经令本卿头疼了,而今这驷黑又晋得正卿之位,万一他再与丰段那厮串通勾连,那岂不等于将我们此前所布的大好局面全都给破了?”

“非但如此,今日这驷黑得以顺遂如意,那日后想来也只会是更加的跋扈。此贼又素来最喜哗众取宠,届时若再是明目张胆的于庙堂上与本卿针锋相对,却叫本卿该如何是好?子明啊子明!你这岂不故意是给本卿寻了大麻烦来啊?”

子产越说越气,一边说着,一边是一阵摇头,显然对李然的这个安排非常的不满。

然而,李然听得子产的抱怨,却依旧是笑脸相迎,并是贺道:

“呵呵,恭喜大夫,贺喜大夫。”

“日后大夫便可全力施展新政,可再无任何阻碍了!”

李然一边说着,一边是朝着子产躬身而揖,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在演戏。

“这……”

“子明你这是何意?难不成现如今多了一个驷黑,于我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不成?”

子产不明就里,当即诧异不已的问道。

李然闻声,不禁一阵点头,而后又缓缓道:

“请大夫试想一下,驷黑与游楚原本就都是丰段的死党,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但是,此番驷黑在朝堂上反对丰段,却白白得了个正卿的位置,而游楚与驷黑作对,却反而被流放去了吴国,这显然对于其余丰段的死党而言,可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

“有驷黑这样一面旗帜立在那里,那丰段的死党就只会更加与丰段是离心离德了。”

“那么,理所当然的,大夫的新政也就自然能较为顺遂的推行下去,只要新政推行得当,让上至公卿,下至黎民,所有人都能捞到好处,那么到时候,自然就能将所有的反对声音都给闭上。”

“至于驷黑,此人本就无甚远见,他对自己现如今所身处的危险也都是熟视无睹的。像他这样的僭越行为,最终只会给他自己带来灾难罢了。大夫又何必是要害怕这样的人呢?”

“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之前‘伯有之乱’就有他的份,这次‘娶妻风波’和‘七子之盟’也都有他的份。像这样的人没受惩罚,却反而莫名得了‘正卿’的位置,这种人在然看来就如同冢中枯骨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至于现阶段,对他亦是不足为惧。驷黑此人本来就很贪利,大夫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褚师的位置安排给他儿子。(褚师:掌管市场税收的官员)尽量让他能多得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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