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有人传言她是某某高官私生的女儿,祖上三代都厉害的要命,皇城根下那种,也有人传言她家里很穷,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本来传言就多,再加上之前进去喝两年茶的事,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孙怡清转发,虽然只是宣传公益,未免有好事者帮她惹祸上身。
比如整理一下她跟夏浔关系啊,再挖掘一下她的过去。
王姐处理的得心应手,叫她不用管,她找几个大粉引导一下粉丝就行。孙怡清乐得做甩手掌柜登,上微博,切成小号,给自己发的微博点了个讚,“没事,不用管,明早就下去了。”
时黎转头看她。
孙怡清起先无视,装看不见,后来实在被她盯的变扭,翻了个身,侧着玩手机当鸵鸟。
“……”
时黎简直要对她无语,“孙怡清。”
被点名了。她慢慢挪回来,落败,举白旗投降,又难以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我跟夏浔真没有什么。”
“你光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我连你说的没有是什么都不知道。”时黎慢条斯理,“以前我不追问你,是我觉得你总有你的理由,时间还长着,你会告诉我的。但现在我们都离婚了,我也等不到你自己说,有句话怎么说?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换以前她说这话是肯定能吵起来,现在离婚换了身份,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坐聊天,实属一大进步。
时黎想起离婚前最后一次和好,孙怡清靠在她肩头问她,有没有可能,如果我们不谈恋爱,不结婚,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们会关系很好,无话不谈,即使有矛盾,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我没有那么多介意,也没有那么多隐瞒,就不会有那些阻碍,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拥有他们都羡慕的友谊。”
她怎么回的来着?时黎不记得了。
恋爱谈都谈了,婚结都结了,她不想其他方面想,也没必要。
现在她觉得,有可能,孙怡清跟她做朋友真比做恋人合适。就算真放不下,做朋友也是一辈子的,差不多。
孙怡清沉默。
夏浔对她的存在很特殊,她从来不愿意对时黎坦白,是因为共同坦白的还将有她的过去,而她的过去如此不堪。
“等一会,我想想从哪说。”孙怡清叹了口气。反正吃太多不能直接睡,聊聊过去没讲过的也未尝不可。不是恋人,似乎有些话更容易没有负担的说出来。
过去
孙怡清小的时候,家很穷。
这也算不上什么特殊,那个年代演员还不是个好职业,很多地方都还叫戏子。人说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帮,五剃头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戏子是下九流中的下三流。
她家境不好,家庭环境也不好,父亲酒鬼又爱赌,欠了一屁股债,母亲一人工作,在城里个小工厂里,三班倒,挣的钱勉强能供他们上学。后来下岗潮,她最早一批下岗,丢了饭碗,没有其他谋生的本领,只能缝点小东西糊口,学自然上不起了。
母亲下岗之后,家里更没钱了,债还不上,被讨债人到处撵。孙怡清对童年的记忆里,有一半都是母亲把他们藏在什么犄角旮旯里,大姐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出声,她再转身捂住妹妹的嘴。
父亲离不开酒精,经常喝的烂醉,被讨债人揪着打,回来再来报復母亲,怒斥她没用、挣不到钱、连儿子都生不出。
母亲腿被打断了,舍不得钱,拖着没治,用土办法捆了捆,长好之后残疾了,一瘸一拐,阴天下雨疼的比天气预报还准。
后来她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生了小儿子。
家里原本有四个孩子,孙怡清排老二,最后只有她命硬活下来。
大姐懂事的早,心疼母亲,拦着不让父亲打,父亲对她的忤逆破口大骂,家里养出个白眼狼,没尊卑的东西,把她揪着衣服拖出去。
小孙怡清躲在门后边,等父亲骂骂咧咧走了才去找大姐。大姐躺在路边,浑身青紫,脑袋上破了个口子,血流的到处都是。
后来孙怡清许多次梦到这个场景,梦到她跑到大姐身边,用手捂住她泊泊涌血的伤口,问她疼不疼啊,我帮你吹吹,过去就不疼啦。大姐睁开眼睛看她,什么都没说,然后她真的不疼了,永远都没有再疼过。
老三是妹妹,有一年风寒,发展成肺炎,没熬过去,没了。
也就是那一年,有一个外地的老师下乡来教书,听说家里很有钱,小孙怡清爱凑热闹,跟伙伴一起翻墙过去看。那个男老师看上她,说她长得好看,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上电视上演戏。现在很多电视剧都要小孩,能挣钱的。
家里本来不想给,父亲一听挣钱,立刻让出去了。为了养最宝贵最疼的小儿子,他讹了在当年来看相当大一笔钱,几千块,把孙怡清卖给了男老师。
“那个老师家里有钱,有办法,其实我小学读一半就没再读了,他帮我做了假学历,直接办进艺术学校里读的初中,就是我现在能查到的那个学校。”孙怡清衝她笑笑,“你觉得这些我能说吗,肯定不能,我没那么脑子不好,学历造假还直播炫耀。”
这些她都从没跟时黎说过,时黎听的一愣一愣,觉得那么荒谬,现在狗血电视剧都不这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