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我说道:“具体细节等下再讲。”
“上次我曾听你说,老山鸡准备以这次暗船天货出事为由,对付杂项阎王,并彻底吞并弘宝工艺品厂?”
夏禧点了点头:“对!老山鸡已经从暗船回购了那顶唐代官帽,还让我牵头搞‘飞升桩’来着……但实话说,我对颜旺这种有风骨的老江湖,心中尊敬,有点于心不忍,所以一直还没动。”
我心中顿时有一些恶寒。
老山鸡可真是打蛇打七寸。
所谓飞升桩,是老古玩江湖制赝行当的一种比拼名气的生死游戏。
自古玩出现的第一天开始,赝品与真品,就如同双胞胎,始终如影随形。
拿瓷器来说,自古以来,瓷都某处名窑出品一尊绝美真瓷,如果风靡一时、引领风尚,那瓷都相关的赝品窑,必定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
可别小看这些赝品的仿作者,有的时候,他们比真品工艺大师还要珍贵、值钱。
真品大师有可能在完成一副作品之后,毕生再无灵感,不可能再造出同样精彩绝伦的宝物。
毕竟,人很难复制自己。
但制赝大师,却几乎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作仿品无数。
一位顶级的制赝大师,恍若一尊聚宝盆,往往会被天下金主疯抢。
什么叫做顶级呢?
谁的名气大,谁就是顶级!
于是,飞升桩应运而生。
一位岌岌无名的外地赝品师傅,拿着自己的作品,来到某处,先递上江湖贴,客客气气请当地有名气的制赝师傅、从事赝品贩卖的金主,来共同鉴赏自己的作品。
说是鉴赏,其实就是对当地赝品师傅技艺的一种严重嘲讽和挑衅。
潜在台词就是。
你们当地没有一人有本事瞧出我的作品是赝品。
本人可吊打你们当地全部赝品师傅。
在哪里鉴赏?
荒郊野外!
外地赝品师傅会提前挖一个十几米的深坑,叫自己的同伴,用绳子吊自己下去,再解开绳子,端坐在坑底,身前插上一柱香。
同伴会在坑的四周,洒上滑溜溜的菜油。
当地制赝师傅来了之后,对其作品进行鉴定。
金主作为中间人,现场见证。
时间以一柱香为限。
若当地制赝师傅有人指出了作品的毛病,提出可鉴定其为赝品的铁证。
那完蛋了。
前来挑衅的外地赝品师傅,不能出坑,必须在坑底不吃不喝坚持九天。
九天时间一到。
当地赝品师傅会叫人在深坑的四周再洒上一遍菜籽油。
你要没饿死、渴死,有本事爬出来,算你命大。
没本事出来,就死在坑底。
如果一柱香时间,当地赝品师傅对人家带来的作品,毫无鉴定办法,则必须立即将人家从坑底拉出来,集体对外地赝品师傅行三扣九拜大礼。
名气打出来了!
金主趋之若鹜!
要么名气飞升,要么身死坑内。
这就叫做飞升坑。
有些憨不拉几的赝品师傅,为博一生荣华富贵,四处拜贴设飞升坑。
当然,以死的居多。
九天不吃不喝,几乎无人能活。
这种生死游戏,非相当实力以及迫不及待想出人头地,很少人会去玩。
但我相信,颜旺能成为华东第一杂项阎王,年轻时候他肯定也玩过不少飞升坑。
冕旒帝王帽在制作之时,颜旺就曾向提携自己的天神跨下海口,若有人能识别出其为赝品,愿意提头来见。
这是一种无上的自信。
现在,老山鸡借着冕旒帝王帽在暗船出事为理由,竟然叫颜旺主动设飞升坑。
蛮横无理又歹毒无比!
蛮横无理在于,冕旒帝王帽当时在暗船根本没鉴定,只是被弄烂了,老山鸡却咬着说被人鉴定出了赝品。主要原因在于,暗船上发生的事,按照江湖规矩,离船闭口,谁都不会去说,颜旺根本无法求证。
歹毒无比在于,颜旺自己曾对天神夸下海口说无人能识别其为赝品,这话其实就是老江湖的牛皮语气,若不涉及自身利益,没人在意。但老山鸡却抓住这点,认为你挑衅了天下赝品师傅,但现在叫你主动设飞升坑,也符合江湖规矩。
不敢接,颜旺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接了,他可能会因此死在坑内。
我皱眉问道:“颜旺接了?!”
扛沙包的人
夏禧回道:“江湖拜贴已经发出去了。现在颜旺虽然没有正式回帖,但他一世江湖名誉,肯定不会受此羞辱,不可能不接帖子。”
这点我倒完全相信。
颜旺虽然已经退隐江湖,但从上次接触情况,以及夏禧口中对他的描述来看,这老头简直自负到了极点。
一个人自负。
要么是愚蠢狂妄。
要么有逆天实力。
颜旺显然属于第二种。
我之前赌斗之所以能赢他,完全是牢牢抓住了他宝贝女儿颜小月这个七寸,赢得多少有一些侥幸。
这次飞升坑不涉及家人,他不接帖子的可能性不大。
我问道:“你一直不搞飞升坑,老山鸡对你没意见?”
夏禧回道:“主要原因在于,老山鸡虽然回购了这顶唐代官帽,也从各地调了不少制赝高手、牛比鉴师过来,对官帽进行紧急鉴定,但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们却完全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疯虫把老山鸡骂得狗血淋头,老山鸡虽然急得团团转,但宝物鉴定不出来,我现在设了飞升坑也没用。我倒是希望,没人能瞧出里面名堂,这样疯虫、老山鸡他们兴许会撤江湖贴,颜旺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这等于说。
双方都有点骑虎难下了。
江湖帖发出了,但招来的制赝师、鉴师却不能看出冕旒帝王帽赝品的鉴定办法。若撤了江湖贴,不仅完不成老司理下达的任务,还丢了他的脸,这是他不可容忍的。到时候,不仅老山鸡,连疯虫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颜旺受到了挑衅,这个飞升坑局一定会参加。但估计他内心也忐忑不安,毕竟老山鸡等人并不好惹,一旦拿出冕旒帝王帽的赝品依据,他不仅一生名誉尽毁,而且一把老骨头还要栽坑底。
我说道:“不能让老山鸡撤贴,我们要烧一把大火,让他们把局做下去!”
“这是一个让你靠近疯虫,开始动摇老山鸡根基的绝佳机会!”
夏禧皱眉道:“可这样一来,颜旺就毁了。”
我回道:“你按我的要求做,阎旺死不了。”
夏禧问道:“怎么搞?”
我将心中的计划向夏禧讲出。
夏禧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半晌之后。
他说道:“我滴神啊,救救我吧!”
“难怪老肖说你脑子开过光!”
“干了!就冲这么刺激,哥们现在就准备去!”
两人继续喝了一会儿茶,敲定了一下细节。
我离开了夏禧的住处,找了一家高档酒店入住。
晚上六点。
酒店房门敲门声响了。
透过猫眼,外面来了六位大汉,为头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
打开房门,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