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节
关红闻言,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胡院长让我教病人练太极,还给我发一点工资,我觉得带着一群人打拳还挺威风的,就想着一直在这儿呆着了。”
我寻思也好。
像关红这种人,无妻无子,出去也基本丧失了劳动力,他能在养老院终老,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了。
我对关红说:“关哥,我这次来看了你之后,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京都了。”
关红闻言,神情一愣,问道:“这是为啥?”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电影终要有落幕的时候,没有任何故事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也没有人能永远陪伴在身边。
西域古墓之事,这次一定要了结。
然后呢?
然后我该安安稳稳地吃软饭了。
古玩江湖这些朋友。
或许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
我说:“因为我要出一趟远差。”
关红神情变得有些难过:“那你一定要好好练功……”
“嗯。”
我喜欢跟关红相处。
他教了我功夫,而且他已经丧失了记忆,就像一张白纸,没有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让我感到安全而舒适。
陆岑音放了一些钱在抽屉里。
我们两人准备离开。
关红突然拉住了我:“苏老弟,你先别走。”
我问:“怎么了?”
关红说:“我前段时间,老是做一个梦,梦到一位穿戏袍的男人,他带着两位小姑娘,一个七八岁,一个是女婴,两个丫头片子长得可漂亮了。然后一群人追杀他们,戏袍男人牵着小姑娘,抱着女婴,在大山里逃来逃去的……”
我问:“就这?”
关红点了点头:“对!我在梦里就是感觉有点害怕戏袍男人,他们好像姓夏那个小王八犊子以前招出来的鬼一样……可后来我想了一想,发现他们可能不是鬼,因为我在现实中见过那个女婴!”
“谁啊?”
“就是那个刷刷刷。”
“什么刷刷刷?”
“就是刷刷刷啊!”
“……”
陆岑音突然问道:“关哥,你说得刷刷刷,不会是小竹吧?”
关红突然瞪大了眼睛:“对对对!就是那个丫头片子!”
我和陆岑音面面相觑。
戏袍男人、小姑娘、女婴?
我问关红:“戏袍男人和小姑娘你在现实中见过吗?”
关红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见过。我就见过小女婴,因为她一直跟着你。”
我再问:“在梦中她就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你怎么确定她是小竹呢?”
关红说:“我不知道啊!反正连续做了好几次这个梦之后,我白天想了好几天,觉得女婴就是她。”
他神情怅然若失,似乎在努力想什么,又想不出来什么,很痛苦,拿着手在锤自己的头。
我担心他再想下去会刺激脑子的病复发,便拿下他的手,安慰道:“那就是一场梦而已,你别多想了。”
得到了我的安慰。
关红没再想了。
我说:“你好好的哈,我们走了。”
在我们离开屋子的时候,斜眼瞥见关红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在后面冲我们招手,嘴唇一动一动的。
他在低声说:“老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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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之后。
陆岑音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关红之前的记忆全部丢失了,他的梦大概率是关于以前的事,不完全是胡言乱语。从我们对田家的了解来看,田家家主的特征是戏袍。那个穿戏袍的男人会不会是老家主?小姑娘会不会是现任家主云晴子?莫非小竹还跟田家有关系?”
“小竹肯定跟田家有关系,要不然当时我们给她找父母,崔先生也不会故意设局掩盖真相。”
“可那些在山里追杀他们的人又是谁?”
“不知道。这事情有点复杂,哪天我直接搞定老崔,让他讲个明白。”
“你搞得定老崔吗?”
“开什么玩笑!就我现在的战力,我可以秒他!”
“秒他没毛病,关键就崔先生那张嘴,他会说吗?”
“咱不是有倪四爷么?不行的话,夏奉先也懂祝由术中一些让人讲真话的道道!”
“上次倪四爷对崔先生都没用。”
“那是因为当时老黄在崔先生身上用来鬼门十三针,老黄现在已经不在了,从此没人能够阻挡四爷!”
“你这样做有点麻烦,我来想点办法吧。”
两人回到刘会长家里。
仅仅待了一天。
刘会长就从外面回来了,神情非常兴奋。
“苏兄,那批老茶马商有消息了!”
这效率可真是够快的!
刘会长喝了一口茶,抹了抹嘴巴。
“兰朵雪山的那一条路,属于川藏茶马古道的一条岔道。四三年的时候,川藏茶马古道因为佐嘎处崩塌,路彻底被堵死。那一年所有的茶马商人只得弯道从滇省绕远路送茶,路程多出了一千来里地。”
“川西一个叫左壶山的小村庄,这里的青壮年历来以茶马古道送茶为生,闲暇时也会在附近十里八村演皮影戏增加一点收入。当时他们有一批茶急需要进藏,不想绕远路,选择了走甘孜,翻越兰朵雪山。”
“一群青壮年大概十几人,进入了兰朵茫茫雪山。但可惜的是,两个月之后,只有一个人回来了,他浑身血迹斑斑,快死的模样,经过抢救才活过来,这人叫曲比。据他说,他们根本没有送茶成功,在兰朵雪山,突然遭遇了雪崩,所有人、马、物,全折在了山里。”
“具体的细节,曲比却怎么也不肯说了。左壶山这个村庄的户数不多,因为男人基本都折在了山里,女人改嫁的改嫁,投亲戚的投亲戚,村子没过多少年就成了鬼村。只有曲比自己一个人住在左壶山,一住二十来年。”
“七十年代,曲比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突然搬去远处的一个小县城,收养了一位孤儿,名叫南扎。南扎学会了曲比的皮影戏手艺,长大后还进过县文化队。不过几年前就不干了,现在他住在川西一个叫仁西的小镇。至于曲比有没有死,身体到底怎么样,目前没有任何信息,只有前往仁西,找到了南扎才知道。”
短短的时间,能搞出这么多有价值的消息,已经非常牛了。
我问:“老刘,你从哪里弄来这些?”
刘会长摇着扇子,神情得瑟地说:“我有一位朋友专收藏老普洱,他也喜欢研究茶马古道文化。他听了之后,托人找到了一本四十年代的地方志,上面记载了左壶山的故事。然后又人托人,打听到了曲比,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南扎所在的文化队,消息就这么来了。”
我竖起大拇指:“够厉害!”
刘会长呵呵一笑:“苏兄,你找人都是花钱让江湖鸽子,我找人都是通过自己人脉,可一分钱不要。”
我想起当时他在家里开三星堆文化研讨会的时候,曾花血本招待那些专家学者,还告诉我人脉上的钱,千万不能省。
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这次真的让他装到了。
我说:“行!我马上出发前往仁西。岑音你继续待京都,等我路线规划好了之后,按计划前往仁西与我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