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正是苗笙的《春晖记》。
尽管在五陵渡已经听过一回,苗笙还是聚精会神地又听了一遍,毕竟不同的说书人讲的效果也不太一样,这边的这位,显然讲得比鹳雀楼那位更生动形象一些。
“这不是第一次讲,十多天前就在这里试讲过了一次,顾客反映很热烈。”游萧拉着他靠在自己怀里,免得他肚子被窝住,“大家评价说,‘故事哀而不伤,言语间非常温暖,最后能给人以希望和鼓舞’,是篇佳作。”
苗笙惊喜得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你没唬我吧?”
“当然不会!”游萧往周围一甩下巴,“你自己看。”
周围都是听得入迷、甚至连茶点都忘了吃的顾客,苗笙偷偷看了一圈,心中越发激动。
看来这次小试牛刀,还是很有成果,那么手头这一本,看来要加紧了,毕竟临盆前后恐怕是顾不上写的。
城里逛完了,游萧便带苗笙去了城外,逛了逛海边的渔村,和对外的港口。
虽然是冬季,但渔民们仍没有休息,有不少捕捞船陆续回岸,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将一桶桶活蹦乱跳的鱼儿从船上扛下来,据说冬季保鲜期长,又适逢过年,正是贩卖的旺盛时期,因此大家伙儿都拼了命地干,好能挣一笔过年的钱。
游萧承诺苗笙,等天气暖了,他生了崽崽,就带他来赶海,直接在沙滩上支起篝火,或烤或煮,就吃他们自己采集的海鲜,听得苗笙满眼艳羡,摸着自己的肚子期待生生快点落地、快点长大,他们一家三口过来玩。
至于对外海港,更是辽阔壮丽,停在港口的货船都巨大无比,毕竟是要在无边海洋上长途跋涉的船只,看着就十分坚固结实。
此刻天气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它们就像盘踞在此的一只只沉睡中的怪兽,浑身散发出稳重迷人的气概。
万客楼有一批自己的海船,游萧便带苗笙上去转了转,在阳光灿烂的船头甲板上眺望了片刻大海,又因着风有点大,转头进了舱室里。
空无一人的船舱有些阴暗凋敝,散发着木头和货物遗留的混杂气息。
“汀洲港以私人贸易为主,主要运送的都是丝绸、瓷器、茶叶、香料这些海外诸国喜欢的货品,虽然是‘私人’,但也都有朝廷认可的文书。”游萧牵着苗笙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在船舱里转了转。
货船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掌舵的舱室,主要就是堆放货物的舱房,船员们住的地方都在最下层,那里就算打扫得再干净,气味也不怎么好闻,两人就没下去,只在最上边的舱室里眺望一望无垠的大海。
虽然味道有点刺鼻,但苗笙还是很好奇地四下张望:“我们大曜对外运送那些,海外会运送什么来呢?”
“除了他们那边特产的香料之外,有一些比较有趣的东西,比如自走报时钟,其实我聂爹爹的义父关老爷子已经研究出了名堂,就是齿轮和发条控制,没想到西方诸国也已经有了,另外还有一些国外的钢铁制成品、特产自他们国家的木材等等,但是我们的珍珠铁是不允许卖到国外的,若是被查到,最轻也是全家流放。”
游萧说起这些来是滔滔不绝,苗笙却听得打了个哈欠。
“困了?”楼主颇有些无奈,修长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你对我这些丰功伟业是真不感兴趣。”
苗笙抿唇一笑,突然间把他按在了舱室墙角,微微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那你来给我提提神吧。”
阳光从舱室打开的窗户映进来,照亮了窗边的一大片木地板,而两人却躲在角落的阴影里,肆无忌惮地亲昵。
游萧抱着他转了个身,一只手掌护住他的后脑,另一只与他十指相扣,低头深深吻下去。
他吻得很温柔,起初只是贴着嘴唇轻柔地舔舐,就是不肯深入,苗笙被他搞得浑身发麻,呼吸急促,又迟迟得不到满足,气得张嘴轻轻咬住了他的嘴唇,接着更进一步,勾住了他的舌头,然后……咬住不放了。
游萧:“……”
他讨饶地蹭了蹭苗笙的鼻尖,舌头才被释放,便不敢再逗弄对方,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把人吻了个舒坦。
“精神了吗?”游萧坏笑着问他。
苗笙面色绯红,靠在他肩头好不容易把气喘匀,然后撩起眼皮,用那湿漉漉的桃花眼瞪了他:“吊人胃口的人是要挨罚的。”
“想怎么罚我?”游萧吻了吻他的额头,“我诚心认错,甘愿受罚。”
当晚,在卧房里,楼主领了自己的“罚”,白天他怎么迟迟不让苗笙舒坦,记仇的苗公子也就迟迟不让他舒坦。
那双白皙修长、能弹出优美乐章的手可以让他攀上云霄,但也能让他在攀登过程中受尽煎熬。
反正这次楼主吃尽了苦头,短期内实在不敢造次了。
短短几天转眼就过,云闲山庄也已经上下清扫干净,里里外外都贴好了春联和福字,做好了迎接新年的准备。
平小红提前两天就来了,帮家里干活,虽然一切有小厮和婢女们打点,但是参与一下就很有过年的氛围。
年夜饭的话,聂云汉循例是要下厨的,这回游萧也要亲自做几道菜,但是不碍着厨子给其他人做饭,他俩用了主人院的小厨房。
卓应闲和苗笙就负责带着孩子们一起做手工,糊红灯笼、剪窗花,还跟着厨娘学做了几种小点心,蒸好之后,两人拿到小厨房投喂各自的心上人。
就这么忙忙活活,除夕夜在一片喜庆中降临,山庄里遥遥能听见山下住户们放鞭炮的声音,热闹又不吵闹,节日氛围充足。
年夜饭在会客厅里吃的,主家一桌,山庄的下人们摆了三桌,大家伙儿不分主仆,一起辞旧迎新。
苗笙只可惜自己不能喝屠苏酒,还是只能和向鹤云及向竹月一起喝果汁,好在游萧把他拉到一边,偷偷给了他一个酒香四溢的吻,多少抚平了他心里的一点遗憾。
子夜之交时,全家人一起到了山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拿火折子照亮了,苗笙才看出来,这是跟杳溟宫那个观景的架子很相似的东西,只不过那儿是一根铁棍,这一架看起来是一个巨大的圆环,上边吊着好几个“车斗”。
游萧按下机括,车斗便缓缓移动到他们面前,聂云汉和卓应闲抱起两个小孩坐上第一个,平小红抱着小兔子坐进第二个,苗笙坐进第三个,待圆环开始向上转动到最佳位置固定之后,游萧才施展轻功爬上来,坐进了苗笙的斗里。
“家里人多,就建得跟杳溟宫那个不太一样。”他把苗笙拥进怀里,兴奋道,“等着看吧,这里的烟花才最好。”
虽然只是在半山腰,但这视野绝佳,山下汀州府城内外的万家灯火一览无余,时不时能看见鞭炮闪起的片片红光,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但更壮观的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