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丁酉接过枕头,按在他身上,认真道:“敬平,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就去寻医。天下能者如此之多,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丁酉鲜少流露出这般神情。
敬平仰头看他,许久后,缓缓地笑起来:“行呗,都听酉哥的。酉哥去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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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分家了!!激动!
谋定
一年之计在于春。
过了元宵以后,人们便开始投入到新一年的劳作中。春耕劳作、养蚕抽丝、培土种茶,百姓们安居乐业。
可江湖,却日日多风雨。尤其是南域,更是刀光血影,无一日停歇。
在春三月,慕长宁收到了陆展清附在家书上的一朵新开的杏花。
他将那朵即将干枯的杏花彻底风干,放在了枕边。
春日闷热,慕长宁却是一身的冷汗,直到锻骨的疼痛散去,才喘过气来。
他端正跪坐,苦笑着:“师父今日是心情不好么,半条命都快疼没了。”
“哪的话,”尊者瞪了他一眼:“今天是你最后一次锻骨,我不得多用点力气,让你记住我对你的疼爱啊。”
屋内露华香浓郁,慕长宁神情自若,颇为认同地点着头,说道:“师父打我是爱我,我无怨无悔。”
尊者被他的话一噎,张嘴就骂:“你少跟纪连阙呆在一起,油嘴滑舌的,净不学好。”
慕长宁眉眼弯弯,笑意清浅。
“啊对,”尊者绕到屋内,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后,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出来:“为师有东西要给你。”
尊者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在地上,蹲下身,把一个蓝色的药瓶扔他怀里,说道:“露华香的解药。”
慕长宁接过蓝色小瓶,咬着后槽牙问。
“露华香,有解药?”
“不然呢,那些废物说没有解药是因为他们炼制不出来。”老者神情倨傲,摆出一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得之色。
慕长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师父给我下数倍露华香是爱我,我感激涕零。”
“……知道就好。”
“师父明明有解药还不给我是疼我,我心甘情愿。”
“……”
尊者难得的红了脸,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气势弱了许多:“这不是为了尽早突破你的底线么。”
他看着慕长宁有些瘆人的微笑,干笑了两声,翻出一个香气馥郁的香囊扔过去:“这是凝实的露华香,带在身上,心神不稳之人绝不敢靠近。若真有你不敌之人,此物亦能扰乱他们心神。”
“这个,是中川的地图;这个是中川宗族的势力分布;还有这个,是一些你需要额外提防注意的老怪物们的一些信息,务必要记牢。”
老者眼疾手快地在一堆烂布中翻找,一边把各种各样的布袋往他面前丢。
“明烨会一路随你。记住,与中川之人交手,攻心为上,他们的巫术与心神关联。”
“你受露华香影响过大,自己要时时定心凝神,万不可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露华香会影响他人,也会影响你,自己撑不住就服用解药。”
老者说着说着,已然正了脸色,一字一句地认真交代着。
“三日后,是中川与南域相连阵法最弱的时候,你利用这几日,再好好做做准备,准时动身。”
老者絮絮叨叨,又翻动着手边的布袋,百般嘱托:“这个、还有这个也拿好,是各类异虫的分布……噢这个也不错,是中川膳食记载,适合你。”
末了,慕长宁看着身边一大堆的布袋,跪直了身体,朝着老者行了大礼:“谢谢师父一直以来对我的教导与偏爱。请师父放心,长宁定万事谨慎,平安归来。”
次日清晨,慕长宁向慕少秋与云青禾辞行后,朝跟在身后的明烨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这两个月来,在露华香和锻骨的双重折磨下,慕长宁终于脱胎换骨。
“是。中川与南域相连的傩灵滩三天后阵法最弱,再过两晚即可动身。”
明烨回答完,又说道:“少主,千巧阁的分家将于今日进行。”
慕长宁前行的脚步一顿。
千巧阁分家是大事,从上一任少阁主从千巧阁杀出重围不过几息,就被身后追出的暗卫就地抹杀开始,便成了江湖必看之事。
锦城百姓一大早便将千巧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离得较远一些居民们,也纷涌而至。此时正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诶诶,你说陆少阁主还年轻,断案处事也有条不紊,为啥好端端地要换人?”
“莫非,是陆少阁主做错了事,惹林阁主不高兴了?”
“林阁主有啥可不高兴的。千巧阁的每次事务,不都是陆少阁主处理的,他落得清闲,还有啥可不高兴的。”
连日春雨的闷热都盖不住百姓们看热闹高涨的心,树上的叶被不间断的细雨打得噼啪作响,发出一阵阵响动,却半点也不影响成群的窃窃私语。
“看看看,别说了,人来了。”
议论声骤然低了下去,只见林逸与陆展清,一前一后地走进千法堂,坐了下来。
林逸一身黑衣,头发稀白,望向众人:“诸位,今日是千巧阁换选少阁主的日子。下一任少阁主将会在这群孩子中产生。想来,不会让大家失望。”
看到众人的眼神朝着那些孩子们看去,林逸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些许。
堂下存活的六个孩子颤巍巍地站着,却相互离得极远,眼中满是惊惧与提防。
考核的过程分为断案用刑两个部分,谁能够最快地探明案件真相,并完成施刑过程,便是下一任少阁主。
“开始吧。”林逸说罢,身体往后靠去,目光却沉沉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展清。
陆展清今日一袭宽袖白衣,头发用一条湖蓝色发带束起,闲然从容地坐在一旁,仿佛今日要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暗卫们很快压进了一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双手被绑缚在身后,露在外的皮肤是大片大片的刺青,看起来扎眼又狰狞。
那人满口脏话,神色癫狂,伸出刚猛有力的腿,朝着孩童们就是一顿猛踢。
孩童们脸色苍白,惊慌地朝后退去。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
林逸冷冷地催促着:“你们还有一个时辰,我不介意你们考核都失败。”
精神本就绷到极致的孩童们听到这句话,承受力差的已然哭了出来。
周遭的民众议论纷纷:“这,这行吗,他们还这么小,也就才七八岁的样子吧。”
“可以的,陆少阁主不也是八岁当的少阁主么。”
“那是少阁主少年老成,可这些孩子,跟我家那臭小子比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观望的人不约而同地朝着一言不发的陆展清看去。
陆展清动了动放在膝上的手,温声引导着:“狭路相逢勇者胜。”
孩童们渐渐平复了情绪,咬着牙,忍耐着恐惧,开始了一连串的盘问。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六个人的反复问询。
一名身高较高的孩童张文易率先得出结论,虽仍有一些错漏,但几乎将男子的罪行理得一清二楚。
顾谨彧紧跟其后,将张文易错误的地方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