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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铃铃。”陈文港在她身边蹲下,“伯母呢?”

“哎呦,文港哥!”她吓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她出去遛弯了。”

隔壁邻居家传来垒四九城的声音,有人喊:“胡了!”然后哗啦一阵响。

陈文港伸手想要帮她,她忙拒绝:“不用,你别沾手,我马上弄完了。”

还是四隻手一起洗完了碗碟,陈文港方悄声说:“走,咱们出去逛一会儿。”

陈香铃把碗送到厨房,出来刚想迈腿,低头看看身上灰扑扑的t恤,犹豫片刻,说声“你等我一下”,衝回房间换了条碎花裙,梳了梳头髮,才跟着他出去了。

陈文港带她出了门,没有说要去哪,只是随处闲逛。

陈香铃不知道,每一条破旧的街和古老的巷,都是他已阔别十几年的风景。

有他出生时母亲住过的妇幼保健院,有他隻读了三个年头的小学,有他儿时每次路过都依依不舍的杂货铺和文具店……前世出狱的时候,陈文港宁可去更鱼龙混杂的码头区落脚,也不想回到这里。这里有太多他的过去,太多认识他的人,他们还记得他,他其实是不敢来。

后来霍念生也问过他想不想回家,他依然没生出勇气面对。

如果不是继承了霍念生的遗产,陈文港甚至不会知道他买下了陈家的老宅。

最后一次能见它的机会,是霍念生问:“江潮街要拆迁了,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那时他们躺在床上,□□方歇,陈文港在他怀里闭着眼,想象那满街荒凉零落的情形,最后还是说了“不去”。或许他没明白霍念生的苦心,应该来看一眼也好的。

后来是想看也没机会了。

江潮街和春桃街隻保留了街名,石板路修成了柏油马路。老建筑夷为平地,盖成了千篇一律的高层住宅。全是手艺人和小作坊的巷道也不见踪影,建了千篇一律的商场和步行街。

陈文港走两步,忍不住往后看去,陈香铃跟他一起回头,却不明白有什么可看的。

陈文港从小带陈香铃出门玩都很省心,问她有什么想要的,一律都是“没有”,不像陈光宗和陈耀祖,会不停缠着他要这要那。现在还是一样,问什么都是“不要”。

只在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陈文港给她买了两本想看的流行小说。

出来后路边有女摊主卖自己设计的小饰品,说是925银的,他让陈香铃挑,她看了半天,说都不喜欢。陈文港伸手拈了一对小铃铛。摊主嘴甜奉承:“看,多衬你女朋友。”

陈文港笑笑:“这是我妹妹。”

对方忙不迭道歉,收钱。

陈香铃浓密的头髮梳成两条蓬松的辫子,买完她倒不说不喜欢了,把铃铛绑在辫稍上。

陈文港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心里觉得对不起她。

大伯和大伯母的算盘打得响,觉得他随便哪个同学朋友都是富二代企二代,想让女儿攀高枝。前世陈文港没同意。但陈香铃工作以后,倒是遇到了一个条件好的。老板的儿子猛烈追她,在父母的催促下,陈香铃到了结婚年龄就跟那个人模狗样的海龟领了证。

婚礼办得很大,三金送的都是金条。宾利花车浩浩荡荡排了半条街。

逢年过节每次见面,她都说自己过得很好,那个妹夫在人前对她温柔体贴。

直到好几年后在医院,才知道那人私底下是个控制狂和暴力份子,不停地猜疑她出轨,并实施家庭暴力,限制妻子人身自由,把人打得奄奄一息了医生护士才报的警。

回头想想,不可能没一点蛛丝马迹:她用粉底遮掩脸上的伤,说骨折是自己摔的……

榆;溪;证;黎.

这是一件陈文港无法为自己找借口的极其后悔的事,也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是做人家堂哥的,是她的娘家人,竟然这样严重的失职。所谓的顾念亲情,不知道被他顾念到哪去了。

路过一段坑洼的石板路,陈香铃突然说:“哥,中午我爸说的,给爷爷奶奶迁坟,他其实是想让你出大头。要不你别给了吧。你别信他哭穷,他和我妈手里攒了不少钱。”

“嗯,我知道。”

“还有,你想不想要你的房产证?我知道我爸妈放在哪,我帮你偷出来。”

“不用,我有办法。”陈文港说,“那些以后再说,我先送你个成年礼。”

“什么呀?不用破费,搞那么麻烦。”

“逛了一下午,我又饿了。”陈文港却说,“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路上多是一家挨一家的苍蝇馆子,但陈文港都没停脚的意思。陈香铃追着他,他们一路走到下个路口,陈文港伸手打了辆车。

这计程车一开就是一个小时。

直到看到菜单上的黑松露火锅时,陈香铃还没反应过来。

这跟她想象中的“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属实不是一回事。

餐厅是会员製,他们进来时要报名字,看着高檔,富丽堂皇得不像一家火锅店。

她对着菜单价格拧眉头,最后还是陈文港拿过去,自己作主点了锅底和食材。

菌汤沸腾着,锅底是用人参煮的,加入冻干黑松露,越熬越鲜。桌面上摆着虾夷扇贝,宽口海螺,鲜肥海蟹,但陈香铃隻关心小票,瞪圆了眼:“我们两个人就点了快一千!”

他们不喝酒,也没点所谓“顶级特供”的食材,其实这顿大餐价格还不算太离谱。

陈文港安慰她:“没关系,偶尔一次。心疼钱就多吃点,别浪费。”

平时一个人他也不会来这种餐厅消费,最早还是郑玉成带他来的。他们两个出门,自然只能他配合郑玉成的消费水准。不可否认,年轻时候是郑玉成带他见识了很多所谓高级场所。

今天特殊情况,奢侈一次无所谓了。

东西上了桌没法退,陈香铃吃得文文静静,但这火锅是也捞得干干净净。

白雾氤氲,陈文港胳膊撑在桌面上,坐在对面注视她,目光沉静如水。

到这会儿,他的目的终于图穷匕见:“铃铃,想上大学吗?”

陈香铃一愣:“哥,我职校都要毕业了。”

陈文港却说:“一个职高,有什么好上的?我给你找个补习班,你补习一年,以社会身份参加大学的预科考试。考过了,读一年预科,再参加大学入学测试。你还小,来得及。”

陈香铃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陈文港来之前就查清楚了:“折腾就折腾一点,还要再花两年,但说白了不是也就两个大考试?”他自己是学霸好像看什么考试都容易似的,“考过了,选个喜欢的大学专业,读完了,以后毕业,想工作就去工作,想见见世面就继续出国留学……”

陈香铃懵着:“你这都是打哪来的?”

这就是成人礼?这是哪门子成人礼?

“铃铃。”陈文港看着她,“我不是强迫你一定选择这条路。我就是告诉你,你要是愿意,我就可以给你办到。如果你想去干别的,我也站在你这边。”

陈香铃用小杓舀着慕斯蛋糕,真的陷入沉思。

家里弟兄姐妹多的孩子,更容易理解什么叫一碗水不能平端。父母更喜欢弟弟,这是有眼睛都能看出来的,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但委屈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给自己做点打算。

但堂哥的建议也像天真得异想天开。因为她成绩确实不好,以前在班里堪堪垫底。

就因为这样陈增夫妇才说动她去读职业高中,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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