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霍予翔被塞进霍念生的被窝里,陈文港和衣而卧,拍着孩子,哄他睡一会儿。
霍予翔睡不着:“爷爷要去世了吗?”
陈文港说:“有可能。”
江彩没心没肺,感觉像在隔岸观火:“那明天会很热闹了吧?”
陈文港说:“是啊。”
就这样到了天亮,的确热闹。记者们终于等来这一天,新闻头条铺天盖地,报道老牌船王霍恺山去世的消息。陈文港等到霍念生的电话,他的语气倒依然镇定自若:“吃饭了吗?”
“吃过了,厨房有做。”陈文港说。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去。”
陈文港看看窗外,暴雨如注,似乎都在扼腕:“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霍家当家人这个时候去世的确和他关系不大,按照前世轨迹,等到遗嘱公布,霍三叔一派本来就会赢的,虽然霍二叔未必服气,但他自己还没能力夺权成功。
他留在霍宅只是因为拖着两个担子——霍予翔还小,黏着他不让走,江彩在这严肃沉闷的氛围中,哪怕抱着吃瓜的心态,也觉得有个自己人依靠安心一点。
陈文港一直留到下午,没想到先等到霍英飞回了家:“哦,你还没走。”
陈文港正带着霍予翔在客厅看一本英文书,向他点点头。
霍英飞眼圈是红的,不管真心假意,总之是哭过的样子,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写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正要上楼,忽然想到什么,返过来开口:“记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
陈文港蹙眉:“你说的哪一句?”
霍英飞看了眼侄子,当着他的面,还是没再重复,只是露出泄密的表情:“其实是我听说的一个消息——虽然爷爷的最终遗嘱还没公布,但根据他生前的意思,很可能设置了这样的条款,只要霍念生进入正常的婚姻,说白了,就是他找个女人结婚,作为奖励,不会少了他的好处。如果再生了孩子,比照我昨天说的,你可以猜猜他老婆能拿到多少。”
陈文港笑了一下:“你说这些的意思是觉得霍念生会妥协?”
霍英飞也笑起来:“难道我希望看到他也平白多拿两个亿?我反而希望他不妥协呢。”
陈文港乜他一眼,没有出声。
霍英飞不怀好意盯着他:“反正依爷爷的脾气,你们结的那种婚是不可能糊弄过关的,爷爷早几年就开始让我父亲帮霍念生相看适合结婚的对象,老头儿顽固得很,他那个脾气上来谁都必须听他的,怎么会别人说算了他就算了?所以,你口口声声觉得你们是真爱,现在好处跟真爱他只能选一样,你觉得霍念生会选哪个,或者你可以同意他形婚?”
霍予翔跟着在旁边听:“形婚是什么?”
陈文港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是弄虚作假的结婚,你以后就懂了。”
霍英飞被他责备的目光盯着,撇了撇嘴:“冒犯了,我其实是和霍念生有宿怨,才三番五次挑衅你,但这也是提前给你提个醒,你自己慢慢想吧。”说完蹬蹬上了楼。
满城沸沸扬扬, 最值得全民瞩目的是霍恺山的遗嘱分配,但律师并没有立刻公之于众。
霍恺山去世成了最近的头号大事。
股民关注的是曲线图,一般人津津乐道的是豪门恩怨。在全民八卦的热潮中, 反而没太多人注意财经新闻板块,郑氏集团因为偷税漏税受到高额行政处罚的消息。
治丧委员会名单上无一不是政商两界顶尖人士, 娱乐大咖,踱一跺脚金城可能要震三下, 前前后后忙了一周,至于陈文港这样的小人物,保险起见, 他连母校高中的邀请都推拒了。
虽然不完全是局内人, 他也算与霍家成员往来密切的相关人士。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未必不会有见缝插针的狗仔跟着跑到学校纠缠, 与其面临那样的尴尬, 不如主动深居简出。
连住的地方他都搬回物管更严的云顶大厦。
同样的原因, 江彩也被动地向学校请了假,霍家不想她在外面乱说话。
比起憋在深宅大院, 她申请跟陈文港待在一起, 让陈文港继续看着自己。
霍振飞的秘书打过报告,得到允许把她送上门来。
陈文港跟江彩在霍念生的公寓里避了两天风头, 两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吃饭靠外卖。
讣告没有把江彩列入其中,就是家谱里不承认她的意思。但她本人对此不甚在意, 优哉游哉,然而很快遭遇滑铁卢, 她想不到这种时候陈文港还有心思管她学习。
陈文港管得理所当然:“你不上课, 难道就不用温习功课了?”
江彩后悔一个书包把课本都带来了:“就不能让我清闲两天吗?”
陈文港闲得抄着兜在屋里踱步, 有的是时间跟她耗:“清闲过头了人就会废了,我看你以前就是清闲过头,有什么作业趁现在拿出来写,我给你辅导辅导。”
让江彩在纸上写字和美人鱼用两脚在地上走路一样痛苦,哀嚎连天。
陈文港在后面低头看她的狗爬字,到晚上又叫了外卖,送餐员把东西放到门口就走了,江彩听到门铃如蒙大赦,一溜烟小跑着开门去取。
陈文港把茶几收拾出来,顺便打开电视。
江彩坐在沙发上吮筷子:“真的我说,要不别让我写作业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霍恺山今天火化,女主播正在播报相关新闻。
画面里出现火葬场外的景象,陈文港盯着电视,这两天他只能从网络和报纸上见到霍念生。镜头一转,切到前天霍家子孙披麻戴孝守在灵堂外头的画面,霍念生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作一身漆黑打扮,臂缠黑纱,但未戴重孝,神色也不悲伤,行若无事地点燃嘴里的烟。
陈文港记得网上有不甚正经的自媒体调侃,说这位霍公子风流倜傥,连戴孝都不忘卖俏。
但记者不知道他背地里怎么跟陈文港打电话,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
“这几天怎么吃的饭?垃圾你就放在门口,物业可以派人收下去。”
“没关系,我自己跟江彩也要出门溜达的。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想出门也可以,要去哪让光头开车送你。”
“知道,你不用操心我。快宣读遗嘱了吧?”
“是啊。”霍念生只是说,“我又不是长孙,不会有很多事。在家等我。”
还没等到他回家,大早上,陈文港接到霍振飞的电话,接通却是把脆响的童声。
“叔叔!陈叔叔!”霍予翔在那边喊,“我能不能去你家玩?”
“怎么了?”陈文港不解,但还是温和地说,“欢迎你来。你知道在哪里吗?”
一个小时后,霍振飞亲自带儿子上门。
霍予翔打了个招呼,蹬蹬跑进屋,江彩借机立刻把作业全收起来。
陈文港假装没有发现,他笑了笑,把霍振飞迎进客厅。
霍振飞也佩戴黑纱,沉着地打量他,陈文港一身宽大的家居服,在这里过得舒适休闲。
他又抬眼环视公寓,和那面大得夸张的落地窗:“念生在市里的住处我还很少来过。”
陈文港看出他有话要说。
他给霍振飞倒了一杯咖啡,两人客客气气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霍英飞虽然嘴巴坏,但他给你的一些讯息不是假的。”霍振飞斟酌着开口,“事实上,我来也是要说这个,爷爷的确希望霍念生有段合适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