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姜拂衣那颗破烂的心简直要提到嗓子口,焦急等待着,不敢去打扰。
剑笙整整打量了一刻钟:“果然是柄好剑!”
这突兀的一声称赞,将周围枯枝上休憩的黑雀哗啦啦惊走。
姜拂衣的眼皮儿也是重重一跳。
“我早就知道是柄好剑,却从未想过竟这般巧夺天工,仿佛活的一般,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绝非那种死物生剑灵的名剑可相媲美啊……”
剑笙止不住的连声感叹,“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哪个种族,住在哪里?是位大铸剑师吧?你知道她是用什么材料铸造出来的?”
这一连串问题,把姜拂衣给问迷糊了:“前辈,这不是您的剑吗?”
为何他像是第一次见到?
剑笙的视线仍凝固在宝剑上,讪讪道:“是我的剑不假,但我从来也拔不出来,今日是第一次见,还真要多谢你。”
姜拂衣:“?”
剑笙解释:“此剑最初是我一位友人赠给我的,他是个男人,并不是你的母亲。”
姜拂衣立刻问:“您那位友人……”
剑笙明白她的意思:“他叫沈瞻云,云巅四大富商之一,多年前花大价钱从黑市商会买来的,也是因为一直拔不出来,气得不轻,才转送给我。”
姜拂衣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跌宕起伏”一词来形容。
也就是说,线索到此已经完全断裂了。
沮丧过后,姜拂衣禁不住齿寒。
黑市里买的。
呵。
她冷笑:“所以,我那个混账爹,是怕我娘寻剑找到他,将剑给卖掉了?”
剑笙摇摇头:“除非剑主死了,此剑落在了别人手中。否则,我不相信有哪个懂剑的人,会主动舍弃这般上乘的宝剑。”
死了……?
姜拂衣微微愣,旋即也摇头:“不会的,我母亲说了他还活着,而且已经修炼到了至尊境界。”
心剑虽在剑笙前辈手中,但他拔不出来,母亲通过心剑感应到的,必定是父亲。
而所谓的至尊境界,并不是说这世界的修行者中,有个境界叫做“至尊”。
根据姜拂衣模糊不清的记忆,修行者一共就只有三个大境界:凡骨、人仙,地仙。
其中每个境界也都有划分,比如凡骨内就有九个等级。
只不过同境界内的等级,基本上是根据以往的战绩,人为来划分的。
云巅国为了鼓励民众修炼,壮大实力,由弱水学宫设立了一个榜单。
依照不同名次,定时发放不同的资源。
为了获取资源,很少有人会刻意遮掩实力,除非想要一鸣惊人的世家大族。
但真想一鸣惊人也不容易,这世界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处于凡骨境界。
能突破凡骨,成为人仙的大佬少之又少。
多半都是各族各派的至尊人物。
地仙就更少了,基本上已经避世不出。
比如剑笙前辈,姜拂衣估摸着他已是半步地仙。
剑笙寻思道:“那你父亲,应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得不舍弃这柄剑。因为若是弄丢了,是能够追踪的,此剑在我身边数十年,我从未感知有人寻过它。”
姜拂衣抱着剑鞘叹气:“他若拿着剑,我还能凭借剑来寻他,如今剑在我手中,再去寻他,岂不是大海捞针。”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剑笙走过来她身边:“莫要忘记,我族还有相思鉴能够助你寻人。”
姜拂衣忽又仰起头,眼眸里重新燃起光:“没错,还有相思鉴!”
燕澜说天阙府君借东西从来没有主动归还过,他们派人去要,天阙府要么推三阻四,要么置之不理。
既然剑笙主动提起,姜拂衣央求道:“我会亲自去趟天阙府,能不能求您帮我写封信,为我说个情,借给我用一下?”
剑笙耸耸肩:“小事一桩。”
“太感激您了。”姜拂衣吃了颗定心丸之后,问出心中一个小小的疑问:“前辈,先前我能拔出剑,燕澜不可以,他似乎颇受打击。”
剑笙好笑道:“连我都拔不出来,他拔不出来岂不是很正常?”
姜拂衣的重点不是这处:“此剑跟了您几十年,但万象巫好像没人知道您拔不出来?”
连燕澜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
剑笙略显尴尬:“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来嘲笑我吗?”
“嘲笑?”姜拂衣眨了眨眼,不是很懂,“您并不知道剑鞘里是个什么品级的剑,也不会缺剑,却还带在身边几十年,与此剑磨合,试图拔出来,足见您的毅力,为何要嘲笑您啊?”
剑笙:“……”
“哎!这若换成我家那小子,心中必定讥讽我是吃饱了撑的!”剑笙越看姜拂衣越是满心的欢喜。
若真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可惜啊,他没有这样的福气。
当然,剑笙心中亦是非常清楚,他多半是受到了剑气影响。
与此剑几十年相处,虽拔不出,依然会受影响。
被操控心境是修者最为反感的事情,但剑笙并不想强行控制这种“心魔”。
并无必要。
对方只是一个受了委屈,可怜的孩子罢了。
“去洞里休息吧。”剑笙将手里的心剑还给她,“要去神都,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行,留在我这里多泡几天的泉水,我挑一套适合你的傀儡术,你再出发。”
姜拂衣收剑入鞘,站起身:傀儡术?”
剑笙视线下移,看向她心脏的位置:“你走的尸傀道,却连一点傀儡术都不懂,这不是很奇怪?”
姜拂衣立刻会意,他看出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并不是尸傀邪术。
“前辈,我……”
剑笙扬起手:“你无需向我解释,我也不是看出来的,我只知道你的心脏有些特别,但又很难察觉究竟是哪种特别。方才你没被溯溪泉吞噬,且浮上来的如此之快,说明你身上并无邪气,不是邪修。”
甚至可说心境纯粹,“相反的,我儿子的状况才更危险,心魔缠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真怕他会……”
姜拂衣松了口气,又听他轻轻叹气,是在为燕澜担心。
燕澜说他父亲脾气不好,分明是诋毁。
有这样慈爱的父亲,姜拂衣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去休息吧。”剑笙那声叹气像是不存在似的,旋即笑的热情洋溢,“你母亲的剑落在我手中,这份因果便落在我身上。”
虽不出鞘,也当一根无坚不摧的棍子使用了许多年,“修行之人最忌讳亏欠,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并不是对你有所企图,放心。”
“晚辈明白。”姜拂衣也是打从心底信任他。
从他拿起心剑打量,心剑始终保持安静,姜拂衣就知道,眼前之人对她不会存有什么坏心思。
她再次谢过剑笙,正准备抱着剑回到山洞里去,又听见鸟雀惊飞的声音。
后方有些动静,她转身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逐渐清晰的黑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燕澜回来了。
仍是一身湿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右眼下还多了一道血痕,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剑笙背起双手,啧啧夸奖:“这次爬上来的很快嘛,‘觉醒’了金色天赋,果然是不一样。”
姜拂衣见燕澜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