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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李妙妙依依不舍地挪开眼,还拉下口罩擦了擦口水。

轮到姜也进去祭拜了,他捻了香,跨进祠堂,上前插进香炉,抬头不经意一看,眼神滞了几秒。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小声跟靳非泽说:“看牌位上的照片。”

靳非泽上了香,退回来,低声笑道:“有点意思。”

照片上那些人,有几个昨晚姜也在那些听戏的人里面见过。

姜也问庄知月:“你姑婆家昨天凌晨是不是请人去古戏台唱了戏?”

“谁家半夜唱戏,没啊。”庄知月一脸懵。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游走到心头,姜也整个人如坠冰窟。

没人唱戏,那昨晚他和靳非泽看到的是什么?

幸好昨晚把靳非泽叫起来陪他,要是他一个人出门,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对了,他还照了张照片来着。姜也掏出手机,调出照片。放大,再放大,仔细看那些人脸,此时才蓦然发现他们全部翻着眼白,根本不是活人的模样。正端详着,周围忽然议论纷纷,小孩儿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调老高,几乎要掀翻屋顶。

姜也抬起眼,只见牌位上的相片都变了,方才还慈眉善目的人像此刻全都翻着眼白,无比狰狞。

陷落禁区

吴家把宾客全部请出祠堂,封门闭户,单留沈铎和张嶷在里面。

吴家祠堂是汉式建筑,有马头墙,还有深深的回廊,木头有种陈腐的臭味,尽头似积压着数千年的阴馊。姜也和靳非泽几人站在滴水檐下等,听到里面传出张嶷的诵经声。又有吴家人搬来一桶朱砂,门扉打开的间隙,姜也看见张嶷正在以血画符,那些灵牌的相片上都被血字黄符掩住了脸。

等沈铎和张嶷出来,已经是大中午。今天没太阳,天气阴阴的,好像要压到人们的头顶。山林里的浓雾仍未散去,村寨像个雾中牢笼。

陈嘉问:“怎么回事?”

沈铎脸色凝重,“吴家不肯跟我细说,躲躲闪闪的,他们老姑婆死得有点问题,不知道是先人作祟,还是家族遭到了诅咒,居然没上报。他们不上报,问题很大,我们没带装备,此地不宜久留。”

张嶷嗦着流血的手指头,说:“这家人肯定有问题。他们的先人全部死不瞑目,朱砂画符都合不上眼,还得用我的童子血。”

姜也后背如针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回头一看,见一个吴家人遥遥站在回廊里,斜着眼睛往他们这儿看,表面上在扫地,其实在监视他们。

“不行,”沈铎看着自己一大帮学生,心情沉重,“陈嘉路茵都是搞理论的,没有实战经验,小也和张嶷虽然见过世面,但是刚刚入学,不宜冒险。”更何况还没有装备,沈铎慎重考虑了下,道,“还是先撤吧,正好人齐了,又是大中午,阳气旺,我们现在就走。”

又问庄知月:“你跟不跟我们一起?你算半个吴家人,如果吴家受到了诅咒,老师建议你跟我们一起离开。”

庄知月平常不怎么来吴家走动,毕竟吴家住得实在太偏了,她妈也不常回来,说吴家对女儿不好。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这下看大家严阵以待的模样,她点头道:“我也走。幸好我爸妈没来,他们都不是道上人,要来了真麻烦。”

沈铎说走,就是立刻动身,连行李都不收拾了。大家证件都随身带在身上,那些衣服什么的不拿就不拿吧。只有靳非泽脸色阴郁,因为他的山楂糕还在木楼里。姜也觉得吴家人肯定会来拦,谁知他们出了祠堂,沿着石板路七拐八绕,直到走上风雨桥,也没人来说不能走。姜也觉得不对劲,不住回头看,竟也没有吴家人跟着。

大家到了村寨门楼,忽见许多寨民挤在那门口,其中也有觉察到不对劲想要离寨的宾客,个个都是脸露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沈铎去问了问,回来说:“早上去赶集的人都没有回来,刚刚出寨的人也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意思?”陈嘉有些慌了。

姜也凝眉远眺,门楼建在两山夹道之中,浓雾横亘在寨门口的山道,高耸的树影被雾气掩着,影影幢幢,张牙舞爪。

他说:“雾有古怪。”

恐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路茵倒还保持着镇定,说:“沈老师,打电话给学院吧,晚了恐怕电话都打不上了。”

沈铎转身去打电话,信号已经不太好了,听筒里的人声断断续续的。

“派直升机来接我们撤离!”

“雾天能见视野差,不能起降。”

“那就给我装备!f、狙击枪、手榴弹、c4炸药,什么都好,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大雾天气,没有适合的运输工具。”

“空投!空投不行吗?”

接线员道:“吴家侗寨建在山里,雾天,飞行有撞山危险。”

沈铎沉声道:“告诉你的领导,现在不给我空投,那你就只能等着我们的死讯了。我们这里有一个学院老师,六个学生,还有一个高中生,我们八个人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接线员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沈老师,申请到一架直升飞机,注意,只有一架,需要什么一次性说完。另外,需要作战人员吗?”

“当然需要,越多越好……不,”沈铎捏了捏眉心,“人数无所谓,能力越强越好,最好有相关作战经验,存活率高。”

“空投时间在三小时后,请注意空投的荧光火焰标记。”

大家原地等待,沈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队,有人想上厕所,沈铎让他直接尿池塘里。

有个宾客过来和他们攀谈,“我是陕西焦家的,真是点背,头一回来湘西就碰上这种事儿。”他给沈铎几人发名片,一人一张,姜也看见名片上写着他的大名——焦大禧。

焦大禧搓着手蹭到靳非泽边上,“小同学,听说你是靳老太爷的孙子。哎呀,真是一表人才啊。我有个侄女今年读大一,和你一样的年纪,有机会认识认识,一块儿吃个饭。”

这人估计消息不太灵通,居然上赶着给靳非泽做媒。当然,也许是看中靳家家大业大,让人家跳火坑也不介意。

靳非泽笑起来,幽幽睨了姜也一眼,说:“好啊,等出去了一起吃饭。”

焦大禧喜滋滋地点头,背着手又去找沈铎说话。

靳非泽看姜也没有半点儿表示,颇为不满地捏他的脸,“有人想把女儿嫁给我,你不吃醋吗?”

姜也很淡定,“老太爷不会同意的。”

不过,姜也向来是个感情匮乏的人,很少喜欢什么人,也很少讨厌什么人,可他一见焦大禧,就觉得这人怪不顺眼的。姜也想了想,一定是因为焦大禧贼眉鼠眼,面目可憎,他才这么讨厌他。

雾气不散,反倒越来越浓,寨子里的能见度也降低了许多。原以为人多能壮胆,没想到恐惧会传染,每个人的恐惧层层叠加,气氛像铁一样沉重,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渐渐有宾客等不住了,越发焦躁,想要离开。有个一身肌肉的大汉脾气暴躁,硬要出去,众人劝不住,眼见他打开寨门,就要踏进雾气里。

“这位大哥,”姜也忽然站起身,“能不能在你身上放个定位器?”

大汉回头觑了他一眼,问:“放定位器干嘛?”

“如果你安全离开,我们也走。”

“你说得还挺直白,咋的,把我当探路的了呗。”

“抱歉,”姜也问,“可以吗?”

“……”大汉无语半晌,不耐烦道,“行行行,快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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