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人造之物
,对方则抬起眉毛道:“抱歉,你认错了敌人。我并非真嫄,只是个想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路人甲。面见你之前,我都觉得若笔下的人物真能造神,我该尊重他们的创想,可刚刚你那番话让我意识到,前桥说的对极了。”
“像你这般危险的存在,并非人类璀璨的创想,而是需要去除的邪魔,也是这世界的bug。”诱荷叹息道,“我不会手软的,就当为奉阴婆报仇了。谢谢你在临死前为我解疑,这是你为数不多的善行。”
诱荷的声音冷然而坚定,她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奉神,缓缓抬起双臂,可与此同时周遭的活死人一同向她二人扑来,吓得前桥贴紧了诱荷的后背,却发现那些尸体被控制在五步之外,仿佛受到无形的壁垒阻拦。
它们前赴后继地向两人暴冲,倒地后依旧进攻,让那包围圈越缩越小,而头顶的奉神冲跪着的梧国将领扭身,他们便哀嚎着翻滚在地,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不一会儿又狰狞着五官站起,加入袭击两人的活死人大军之中,被绑缚的身体拧成常人无法做成的姿态,看着格外诡异。
奉神在吸收恐惧和拜服,这些也是信仰的构成部分,是让它补充神力的养料。笼罩在上方的黑色罩袍持续飞舞,瘴气飘散成弥天黑烟,终于有一个尸体突破了束缚,向着诱荷冲来。
“小心!”
前桥不知诱荷为何不躲,但她已下意识冲到诱荷身旁,抽出防身的短刃准备放手一搏,耳边传来诱荷轻声的赞赏:“就是这样,前桥,只要你不怕它,他就不会从你身上吸取力量。”
不害怕,就不会增加它的力量?
前桥还在思考这句话的实现难度,就被诱荷接管了战场,对方抢在她行动前伸出了手,只一拍,那活死人就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跟紧我。”诱荷对她道。前桥连忙紧紧向她贴去,就在下一瞬周遭暴风狂起,将山林间沉厚的积雪连同无数枯枝卷入半空,明亮的白昼瞬间化作深夜,骇人声响持续震动鼓膜。前桥只觉置身惊涛骇浪,又像上天发动了毁天灭地的神罚。
狂风刀割般划过面颊和衣袍,冰冷刺骨的剧痛切割着裸露的皮肤,就连铠甲的金属都被敲得咚咚作响,她的心脏在高压下简直要离体而飞,只能咬紧牙关,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她独自面对这些,恐怕膝盖早就软了,但她此刻稍微一弯腰,就触碰到诱荷挺直的后背。
不能害怕,不能恐惧!
前桥强迫自己抬头,怒目看向头顶黑烟中长袍飞旋的奉神,此举似乎让它恼羞成怒,暴喝一声“我就该杀了你!”而随着这声宣战的怒吼,须臾不离的黑色斗篷陡然飞开,将污浊的人形黑影露出,那黑气凝成的长臂一挥,卷积而成的劲风便化作尖刺,逆转方向冲着她的位置袭来!
这电光石火间的进攻几乎避无可避,好在她身前的诱荷也没想躲开,裹挟狂风的影臂刚刚触及诱荷抬起的手,就激发出一道炫目光芒,那强光沿着黑影的来处不断侵染,宛若星火燎原,在强光冲破黑障的同时,上空爆发出一声痛苦而凄厉的惨叫。
前桥听出那是奉神的声音,却因强光的刺激不得不闭上双眼,即使合上眼皮,还能感受视网膜上传来灼痛,她也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吓人的强光终于消散,凄厉的叫喊和风声也随着消失了,前桥双眼浸满泪水,蹲在地上只顾着捧雪为灼痛的眼睛冰敷,一声虚弱的呓语接着飘入耳中。
“……你无法根除我,永远无法根除……我会化成隐忧,时刻躲在身边,每当你有迟疑,有犹豫,我就会出现……”
“我一直都在……”
她尝试睁开双眼,只看到朦胧的景象,似乎有个正在燃烧的黑色东西徐徐从半空飘落,周遭随即传来雪崩的轰然之声,包裹在她们周围的活死人倒地了,紧接着漫山遍野的活死人相继颓然伏尸。这壮观的场景激起林间无数飞雪,白色晶体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覆盖在新鲜而陈旧的尸体上,将一切渡上静谧的白霜。
喧嚣的闹剧终于画上休止符,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前桥闭上双眼,唯有视网膜上的火辣没有停止。
——
2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加难走,前桥闭眼被诱荷搀扶着前进,她已经习惯了踏着尸体的微妙触感,走到一半,就碰上赶来接应的严珂一行。
前桥闭目流泪的样子让严珂紧张得问东问西,诱荷保证她只是被强光闪了眼睛,休息后就会无碍,严珂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不解道:“为何一瞬间这些人都倒地不起了?”
“奉神已经死了,”前桥一边抹眼泪,一边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它的神力消失后,活死人也失去了力量……不过它说,它无法被根除,日后还会卷土重来。”
前桥说着,便不由得叹息。
是啊,如何根除?不满的声音和覆灭荆国的设想,总会在一些少数心中滋长,管控得了政治也管控不了人心。不过好在,得知奉神的真相后,她不会再打无把握之仗了。
只是奉神怎么预料到她的穿越,精准利用手环,将诱荷分离在另一个时空呢?前桥百思不得其解,当真如此神通广大,又怎会轻易被铲除?
她眼睛实在难受,被抬着送回营地躺着养伤,迷迷糊糊地思索这些令她困惑的问题,诱荷并没留下陪她,她说自己要去想办法,把述封军送回原来的时空。
“想让它们回去?”
诱荷道:“事情都解决了,再将它们留下也不是办法,你的国民总不能和妖怪一起生活吧。”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诱荷答道:“等高考出分,这个校园故事就算完结了。”
都变成高三时空战士痛殴僵尸了,还惦记高考成绩呢?前桥因自己为校园文创设的基调微感羞愧,人物没好好描摹,倒是把高考刻烟吸肺,亏是诱荷这种善始善终的人,才能完美契合这场奇诡的穿越吧。
离出分还有时间,她邀请道:“与我回京都吧?看看你笔下的荆国首都是什么样,也见见你送给魏留仙的男主们。”
诱荷哈哈笑道:“好啊!诶,我有个问题需要你指点迷津——公卿如今是谁啊?你把梁穹扶正了?”
前桥有点难以启齿:“这个……储卿是何缜。”
诱荷摇头叹息道:“看来你的感情线也歪了不只一星半点,不过恭喜啊,你已是储君了。”
这个储君当成如今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前桥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视觉有所恢复,却仍旧流泪不已,于是让成璧将眼上的绷带重新绑好,听严珂派人禀告的消息。
“兴国余部感于真嫄神迹,主动卸甲投诚,郡卿大败三皇子后,追其入桃林,将三皇子斩首。”那人道,“郡卿收复了所有追随过三皇子的兴军,已踏上归程。”
她还以为赵熙衡留下是视死如归,没想到老月豺的兵马胆量不够,主动投降,到底还是让他捡到便宜了。
如今兴国继承人只剩他一个,前桥还以为赵熙衡会带人趁机回到敏都,解救他的父皇,用军功和继承人身份摆脱荆国控制,没想到他还是选择回来。
半日后赵熙衡才赶到,将老月豺的人头呈给严珂核验,他主动询问严珂,投诚的兴军应该如何处理,严珂意有所指地道:“不忙,郡卿还需要他们呢。”
她没要回兵权,因为那样势必激起新的冲突,她称呼赵熙衡为“郡卿”,因为两方的联手密约还将继续。赵熙衡知道自己的戏份尚未结束,当下也不再纠结,而是问道:“我方才看到许多人抬来梧军尸体,那驱纵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