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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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郑维仪留在研究所的时间比以往要久,宋绫对此毫无意见——她只希望对方给她打电话的频率可以降低一些。
她专心蹲在地上给胖子洗澡,姑且分了一只耳朵听郑维仪说话。他在那边第五百次要求宋绫过去看他,宋绫装聋作哑,倒是胖子积极地嗷了两声。
“希尔达昨天还问起你,”郑维仪继续道,“你还记得她吗?莱昂的太太,之前你说很漂亮的那个。”
他说你过来之后,希尔达会带你出去玩,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植物园你还没有看过。
听到这里宋绫终于有了回应,她停下揉搓小狗的动作,说我真的可以出去玩吗?
“又在骗我是不是,”她哼了一声,“你根本就只想把我关在房子里,我不会再上当了。”
郑维仪那里她去过三次,可是她连他住所门口那条街也没仔细看过。
——明明前几次她到那里的时候并不是春天或者秋天,郑维仪却总是表现出反常的热情。宋绫搞不懂他,也不是很愿意再被他摁着胡天胡地。
她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话,郑维仪在那边笑起来,他放弃了以言语继续诱哄,图穷匕见道留在房子里不好吗?
“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然后我给你做好吃的,”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宋绫无声地做了一个牙疼的表情,郑维仪听不到她的回答,又问她在想什么。
被擦得半干的胖子已从宋绫手里逃出来,正很好奇地嗅放在一边的手机,宋绫把它拎到一边,对那头的郑维仪说我要给狗吹毛了,等会儿再聊吧。
她没有向他做出任何保证,郑维仪也不再缠她,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再见。
在他们两人之中,宋绫一直是更适应独处的那一个。她有那么多好玩的事要忙,根本想不起来还要谁陪伴——虽然郑维仪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好像还是会花更多的时间骚扰宋绫。
他总是要对她问这问那、连她午饭的内容也想了解,这似乎不是一种健康的心理状态,在遇到宋绫之前,郑维仪也不知道他会这么——这么黏人。
按照谢芙向他传授的情感秘技,他应该留给宋绫一些空间。
“你是小孩子吗,一刻都离不开人?”谢芙惊讶道,“姐姐是很可爱,你也不至于看得这么紧吧?”
她的意思是他的妻子作为beta,与他之间并没有标记联系,谢芙不明白郑维仪这样渴求对方的理由。
宋绫没有第二性别,没有腺体和信息素,这并不是缺点,相反郑维仪认为宋绫就该是这个样子。
所有那些最好的东西,阳光、山泉、丝缎、檐下积的新雪、美神手里的金苹果,都是没有气味的——所以宋绫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气味。
他显然是执迷不悟,不准备听取情感专家的劝告,对此谢芙的评语是:“哪天姐姐受不了你了,请她来联系我,我可以给她介绍点没这么烦人的。”
谢芙是帮不上忙了,她所说的内容郑维仪也很不爱听。这段通话结束之后郑维仪又看了看自己的日程,随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至少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找出时间,回家去见宋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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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仪在研究所里连着呆了几天,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他打开门的时候室内竟然亮着灯,与灯光一起涌向他的还有噼里啪啦的游戏音效。
宋绫就倒挂在他的单人沙发上摆弄掌机,腿正勾着靠背一晃一晃。郑维仪在原地怔了大概有两分钟才向她走过去,捧起她那颗快要垂到地毯上的脑袋亲了一下。
“你回来啦?”宋绫的眼睛还黏在屏幕上,口不对心道,“现在都好晚了。”
她又专心玩了一会儿才听到对方的声音,郑维仪的脸埋在她头发里,用梦游一样的语气问你怎么来了。
宋绫将按键摁得邦邦响,且摁且答因为我太想你了老公,必须马上过来看到你才行啊。
这句话让她说得毫无感情,郑维仪忍不住大笑起来,宋绫终于把游戏机关掉扔到一边,腾出手来捏住了他的脸:“很好笑吗?”
“你每天都在和我说这种怪话,我从来没有笑过你,”她开始晓之以理,“你以后还说不说?”
郑维仪仍然在笑,对她的教诲执迷不悟:“还要说的。”
宋绫唉了一声,捏他的手加了点力气,郑维仪被她揉搓得话都说不清楚,犹在执着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来听听。
——然而宋绫不再回应他,她一扭腰从沙发上翻下来,又向郑维仪探出手去。
“你怎么了?”她从他的脸颊摸到额头,“你好像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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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卷在毯子里的郑维仪仰起脸,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宋绫翻箱倒柜找出一张退热贴拍在他头上,板着脸道看什么看,睡觉啊。
郑维仪咳了一声,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说知道了,你不要生气。
宋绫不为所动,只站在床边俯视他。
在一片沉默中郑维仪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他还是在念她的名字,宋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说梦话。
“你真的在这里吗?”他的声音很轻,“或许这是我的幻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他听起来太疲惫了,所以宋绫的态度也温和了一些。她请求他快点休息,不要再耽误时间,因为——“希尔达在植物园等着我呢,你不睡觉我怎么出去约会啊?”
郑维仪又笑起来,这一次他不再说话,宋绫终于可以确定他睡着了。
她低头看看他的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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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仪的病只是因为过度疲劳,睡了一觉之后就好了很多。他醒来时莱昂正在电话里对宋绫详细汇报他的朋友郑近来的作息安排,宋绫捏着手机面色如霜,良久才问郑维仪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要早点完成工作,好回去见你,”郑维仪朝她走过去,像昨天一样把脸埋在了她的头发里,“有时候,我确实是感觉‘很想你,必须马上见到你才行’。”
宋绫没有说话,郑维仪并不催促,只专心地闻她,而她再开口时已经讲起了全然无关的事情。她说肖以晴小时候特别爱看电视,看得茶饭不思作业也不写,有一天肖妈妈把她和电视一起锁在了房间里,说要让她看个够。
“她说那一天她没有东西吃,睡着了也会被妈妈喊起来继续看,最后她边看边哭,从那天起就把电视戒了,”宋绫作出总结,“我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很受启发。”
她说得很认真,于是郑维仪也一头雾水地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什么启发?”
宋绫站起来转过身,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挂在了郑维仪脖子上,恶狠狠道:“我决定今天什么也不干就黏着你,黏到你看见我都烦,再也不想找我为止!”
为了佐证自己的决心,她捧住郑维仪的脸用力亲了几下,两条腿在他腰后一勾,确保两个人贴得密不可分。
她听见郑维仪又在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治疗法,于是冷酷地哼了一声,说你等着,今天结束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效果了。
郑维仪托着她,只觉得宋绫傻得可爱,而他自己或许将要因此度过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那么,如果没有效果怎么办?”他不动声色地、贪婪地发问,“你会一直这样黏着我吗?”
“不会啊,谢芙说要是你没救了,她还可以重新给我介绍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老婆……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