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严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总之是喝了不少酒。在外人面前还能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但一回到了车上便醉醺醺地靠到了封月的肩膀上。
本来封月是想要躲开的,但车里也就那么点儿空间,她也躲不到哪儿去,隻好任由严霖靠着。
车内很安静,严霖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只是紧闭着眼睛,看起来乖巧无害的样子。
封月低下头看着严霖,呼吸间全是严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她的香水的味道。
严霖像是察觉到了封月灼人的视线,靠在封月怀里仰起头睁开眼。
眼前的封月,像是和上辈子的封月重迭了。严霖竟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她只知道,她好想她。
严霖眼角微红,眼眶里模模糊糊地有些晶莹的痕迹,嘴里还喃喃道:“阿月……”
严霖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自己眼前的人。
双手撑起疲惫的身躯,微微往前探去,她想和封月再亲密一点。
眼看着严霖便要在封月唇上落下一吻,封月这才连忙偏过头,让严霖的打算落了个空。
“严霖,你醒了吗?”封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严霖愣了愣,随后垂下眼眸缓缓坐直了身体,“……对不起。”
直到严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封月紧握住的手掌这才渐渐松开。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又一次被严霖迷惑住了。她差一点又落尽严霖为她编织的美好陷阱中。
封月看着自己手心被掐出的几个月牙痕迹,心里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免夜长梦多,她不能再给自己留什么退路了。
回到家后,封月沉默地扶着严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这才去厨房给她端刘妈一早便煮好的醒酒汤。
“谢谢。”
“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事和你谈。”说完便要转身上楼。
严霖闻言,眨眨眼酒醒了大半,她的直觉告诉她,封月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不能明天再谈吗?”
“就今天吧。”说完,封月没再理她,径直上楼去拿东西了。
严霖像个待审判的犯人,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细细思索自己最近有何过错。
看封月的表情,要和她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封月拿着东西下楼的时候,严霖面前的醒酒汤已经喝完了,此时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等待审判。
封月站在楼梯口望了她一会儿,莫名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自己曾经是不是也像这样,等待着严霖给自己的审判呢?
封月压下脑子里的思绪,往客厅走去,随后将手里那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在了严霖面前。
“看看吧。”说着,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严霖看着那份被牛皮纸袋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但她却不愿去看。
严霖没动,封月皱着眉似乎也是在给她时间。
客厅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墙壁上挂钟走动的“滴答”声。
“严霖。”封月叫了对方一声。
回答她的依然是严霖无声的抗拒。
封月像是被她这个态度给惹恼了,她站起身,一把拿过桌面上的牛皮纸袋,然后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明晃晃地摆到了严霖面前。
封月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追逐了十二年、刚结婚一年多的妻子,眼里没有丝毫留恋。
“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像是宣判了严霖的死刑,正转动着自己手里戒指一言不发的严霖,终于停下了她的动作。
她抬起头,目光径直撞进封月平静的眼眸中,随后她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你说什么?”
封月不再多言,只是又坐回了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严霖的动作。
封月的那句话撕破了她们表面维持着的和谐,这逼得严霖不得不去面对。
严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落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
她回到了三年前,她下定决心绝不让封月重蹈覆辙,她一定会让封月好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她再也不想每晚伴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入睡了。
可是,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严霖没有答案,于是她将希望寄托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上,她希望里面能有封月为什么会离婚的答案。
严霖将那份协议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了,一直看到最后封月已经签好的姓名那儿时,她捏着协议书的手终于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心里,不可抑製地出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封月宁愿净身出户都要和她离婚。
这个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严霖面前,协议书里没有她寻找的答案,有的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实。
严霖很想将这份离婚协议彻底撕碎烧成灰烬,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封月的病,不宜生气,不宜大动肝火。
严霖将离婚协议书放回到桌面上,随后冷硬地扔下一句话,“我不同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严霖落荒而逃。
封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背影,说来好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严霖如此慌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