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起因
自从他加上匿镌辰的微信以来,匿镌辰每一次换头像,都是不同样的猫头鹰。
猫头鹰……晚上不睡觉的吧……
晚上……呃,他是不是没和匿镌辰说晚安来着?
想到这里,好像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件事没做啊……
他困倦地眯了眯眼睛,想。
然后不知不觉模模糊糊中,他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紧接着,就沉入梦境湖水。
第二天早上醒来,匿铭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想离开匿家才搬出来住的。
看着对话框里,匿镌辰发来的两条不同时段的新消息——“晚安”、“早安”——他抓了抓脑袋。
那就……继续吗?
「早安。」
阴差阳错,早晚安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
所以匿铭星到底是为什么和匿镌辰上了床呢?
其实匿铭星也没明白。
他总是搞不明白匿镌辰到底在想什么,毕竟他对他的哥哥并不熟悉……
没有办法说清楚具体的原因,却能说清楚一些表面上的经过和结果。
经过就是——
匿父也许这一生实在没积德,大老婆小老婆都死得早,自己也死得不晚。
抽烟、喝酒,肝癌、肺癌。
他既然这么快就西去不归,匿家的财产自然也一下跟匿铭星失去了联系。
这镜花水月、沤沫槿艳,终于是消散了。
要说半点没有怅然若失,倒也是假的。
毕竟曾经享受过富丽堂皇的生活,想要安于一隅,实在也是难以。
但匿铭星心里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自那天起,他再也没和匿镌辰发过早晚安——那从最开始就只是匿父要求的可笑地试图维系兄弟感情的规矩。
而匿镌辰和他也格外默契。
两人的聊天记录自那天起开始一片空白。
葬礼,匿铭星是没资格以家属身份出席的。
因此他坐在客席,那里与匿镌辰相隔很远;而下了雨,稀稀疏疏的雨伞也遮蔽了所有相视的可能。
也许,到这里,故事已然点到即止。
本该如此不是吗?
一对关系并不亲厚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名正言顺地拿了全部的财产,而有自知之明的弟弟也早早识相地从家族搬出。
多么平和的现实故事。
可是,这件事情距离现在也才发生了一个月而已。
刚开始,匿铭星只是让生活一切照旧,即不为那没见过几面就去世的父亲悲伤,也不为本来就和他没关系的财产怨怼。
然后某天,匿镌辰来找他。
那天匿镌辰穿着一件高定的刺绣雪纺白衬衫。
“要财产吗?”
匿镌辰带着笑,悠哉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话语里的意图。
他胸前的胸针大概是一颗月长石猫眼,细长的光晕在门关略显昏暗的光影里格外幽秘。
匿铭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匿镌辰几眼,从门关让开,请人进屋子里坐。
“哥哥……你来干什么?”
他生疏地喊出称呼,转头问着匿镌辰的来意。
他明明从来没和他哥哥说过自己住在哪……他哥哥明明也从来也没有来过。
匿镌辰随意地打量了几眼客厅,就极为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翘起腿,顺手抱了个抱枕在怀里,悠哉悠哉地回答他:“我来问你要不要财产?”
他领口的扣子没有扣,这么随意地动作几下,锁骨就大片地露出来,一身收腰突转的衣服衬得他格外感性。
匿铭星的视线在他衬衫袖口和领口的皱褶划过,然后就停在匿镌辰的脸上:“你要怎么分我点?”
他狐疑着,完全不信的样子毫无遮掩地显露在脸上。
相比匿镌辰他穿得就随便多了;穿着睡衣,本已准备睡下。
匿镌辰眼眸放松地半眯着,看着他露出饶有兴趣的笑:“你来睡我,我就分给你。”
“……什么?”
匿铭星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错愕。
匿镌辰笑得依旧从容:“我让你来睡我。”
匿铭星的眉头缓缓扭曲,没能说话。
他在怀疑,是自己疯了还是、还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现在是在做梦。
他不知道哪个可能会好一点,做这种梦,难道不也是疯了吗!
匿镌辰看着他见鬼的表情,乐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匿铭星已经不想再回顾,只记得匿镌辰问他能不能先付款后发货,他边说:
“你敢付我还不敢发吗!”
边把匿镌辰赶了出去。
于是又是一个星期后,就在这天晚上,匿镌辰忽然带着转让书来找匿铭星。
两个人站在门关,大眼瞪小眼。
匿铭星面红耳赤,颇感荒谬地瞪着眼睛:“所以哥哥是认真的吗?”
匿镌辰笑得从容:“我看起来哪里不认真吗?”
匿镌辰依旧穿着那身白衬衫,半长的袖口做了开口缝褶的设计,袖扣是镂空银扣,前襟是重叠的竖直皱褶,整体呈三角形汇聚在第三颗纽扣下,设计优雅华美;
只是这一次匿镌辰好好扣起了他的扣子。
匿铭星红着脸,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很想骂人。
“怎么?让你睡我不可以吗?”匿镌辰倾身凑近他的脸,流畅骨感的指节从自己的下巴上拂过,他手上戴了一条一体式戒链,繁复的镂空戒环勾缠指根,细细的银色链条衬托手骨。
匿铭星后退一步,瞪他:“怎么可能可以!你是变态吗!”
“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你是我弟弟吗?”匿镌辰理直气壮,眼神依旧从容。
“你他……”匿铭星忍不住爆了粗,爆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眯着眼睛眼尾高高挑起,以威吓的姿态试图恐吓对方:“我劝你滚出去!”
匿镌辰挑了挑眉,忽然猛地靠近他抬手解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
匿铭星被吓到,立刻后退一步,瞪人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匿镌辰显然是油盐不进的,眼神暧昧地继续靠近。
匿铭星不知所措,很快又怒火中烧,强装镇定,手上却正拿着杯才喝了一半的热牛奶,没地方放,就腾不出手去拒绝,只能将将一只手去抓住匿镌辰的一只手——
于是匿镌辰的另一只手就有了可乘之机。
匿镌辰伸手拽住匿铭星拿杯子的手腕,一把将牛奶从自己的衣襟中倒入。
“你干嘛……”
匿铭星愣愣地看着乳白色的液体浸透那件白衬衫,薄透的衣料立刻紧贴身躯,变得若隐若现,完全与他曾经臆想的春色重合。
匿镌辰流畅柔韧的肌体弧度在他眼前一览无余,两枚红珠突立其上。
手中的杯子差点摔碎在地,但被人握住把柄;与此同时,他听见匿镌辰不紧不慢的声音:“这样你也无动于衷?”
匿铭星看着匿镌辰湿透的上半身,脑子里思绪混乱,以至于难以镇定地移开视线,只能惊疑不定地咽了口口水。
待冷静下来,他心中升起羞恼,满是怒意地偏开了视线,眼角余光却与那颗映在红枚边的月长石猫眼对视。
蓦地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