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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精趴床上装睡呢,乔维桑推门进去后就看见他的腿动了一下,偏偏装没听见的,撅着屁股头埋在被子里真跟睡着了一样。
乔维桑没出声儿笑了一会儿,故意往后走了几步,又关上了门,过了几秒乔心远从被子里拱了出来往后看,一下就对上了乔维桑那双憋笑快憋没了的眼睛。
乔心远愣了一下,脸都红了,胆大包天地抓起枕头冲乔维桑扔过去,往床上一趴又不动了。
乔维桑接住枕头,夹在胳膊里走到床边,坐下后去摸乔心远的后脑勺,毛茸茸的,头发又多又软,乔维桑抓了几下,顺着往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差不多得了,还真跟你哥生气了?”
乔心远没动弹,乔维桑把枕头放下,又说:“给你炖了一锅肉,起来吃?”
“我不要吃你做的东西了。”乔心远闷闷地说。
“那你饿死吧。”乔维桑没哄两句就现形了,气得乔心远蹬腿儿,把被子全扔他身上,顶着一脑袋鸡窝一样的头发坐了起来,“你讨厌死了!”
“那我去死了?”乔维桑问。
乔心远盘着腿,眼睛红红的,盯着乔维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跪起来往前一倒,抱住乔维桑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背上。
“算啦,”乔心远小声说,“饶你不死。”
乔维桑反手捞起他的腿弯却没起来,扭头去看背上的人,“又不生气了?”
“生气又能怎样,你又不理我。”
“我不理你?”乔维桑笑了,“我把饭喂到你嘴边好不好啊?”
乔心远没说话,歪了歪脑袋故意用头发扎乔维桑的脖子,“哼。”
“你……”乔维桑正要背着他站起来,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有人打电话过来。
乔维桑把手机拿过来,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他没把乔心远放回去,就那样把电话接了。
“你好,哪位?”
这会儿乔心远已经闻到香味了,乔维桑还真炖了一大锅肉,他一下就觉得饿得不行,能把锅给吃了。
“哪有,没忘。”乔维桑的语气顿了顿,乔心远察觉到了,也不乱动了,伏在他背上安静下来。
“不是拍照不能找你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地传了出来:“就我家附近……今晚不行吗……乔哥?”
乔维桑正想着事儿,乔心远垂下去的手忽然又缠上了他的脖子,随口就说了他一句:“别乱动。”
那边陶可顷听得清清楚楚,这话的意思可以有很多,但他没问,只是很有眼力见儿地说:“那你先忙吧,想好了给我发个信息就好,这会儿还有拍摄,乔哥,我先挂了。”
乔维桑把手机扔回桌子上,拍了拍乔心远的大腿,让他上来背他出去吃饭,乔心远却没动,松开胳膊又坐回床上,乔维桑回头看他,乔心远正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谁呀?”乔心远明知故问。
“你不听出来了么,你夸过的大明星。”乔维桑说,“怎么了又?”
乔心远的表情还是很怪,又很平静,“大明星这么亲民,叫你叫得可亲了呢。”
说完这话,乔心远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之前老妈说的那句搞同性恋。
乔维桑喜欢男人,陶可顷也是男的。
乔心远被自己吓得哆嗦了一下,半张着嘴呆住了。
“嘛呢?”乔维桑在他下巴上兜了一下,“甭撒癔症,起来吃饭去。”
“你……”乔心远抓住他的手,忽然有点儿着急,“你喜欢陶可顷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乔维桑愣了一下后就喊了起来,“敢编排你哥了!”
见他这反应,乔心远又问:“那他喜欢你?”
这下乔维桑没说话,拧着眉盯着乔心远看,乔心远在他手上挠了一下,没松开,吭哧了两下,又说:“喜欢你就算了,叫哪门子哥呢,你是我哥,又不是他哥,他没有礼貌。”
乔维桑被他撅着嘴的受气样儿逗乐了,“人家那天还帮了你,你还说人家可爱,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下乔心远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陶可顷是个好人,不光帮了他,大明星脾气也好,长得更好看,对他也温柔,乔心远就喜欢温柔的人。
可是陶可顷怎么能张口闭口管乔维桑叫哥呢,他不喜欢听见有别人叫乔维桑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新添的毛病,反正刚才听见了心里就是不好受。
乔心远半天没出声儿,已经被乔维桑从床上背到餐厅了,坐在椅子上发愣,直到一碗米饭放到他面前才回神。
乔心远是个小心眼儿。
乔心远在心里默默地这么说自己,他就是个小心眼儿,陶可顷对他好也没用,叫乔维桑哥就是不行,怎么想都不高兴。
十七岁的乡下小孩儿乔心远不知道什么叫占有欲,只觉得自己小心眼儿,把自己从头到尾谴责了一遍,还在心里给陶可顷道了歉——俩小人儿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给另一个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乔心远捧着碗,对刚坐下的乔维桑说:“你不要让他叫你哥,也别去见他好不好,我不想自己在家。”
“小屁孩儿,”乔维桑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吃你的饭去。”
乔心远的这碗土豆番茄炖牛腩里面全是乔维桑给他挑出来的牛肉,都找不到几块土豆,乔心远吃了一大口肉,还不忘耍无赖:“就不行就不行,我不要自己在家!”
“行了!”乔维桑把一筷子炒时蔬放他碗里,要被他烦死了,“什么时候让你自己在家过。”
“哦。”乔心远把蔬菜给吃掉了。
这回乔心远才算是终于安静下来,虽然没觉得多高兴,但也不闹腾了,老老实实地吃完了饭,还帮乔维桑洗了碗。
天已经彻底黑了,乔心远在院子里消食儿,拿着乔维桑给他接上的水管给枣树浇水,坐在小板凳上听草丛里各种虫子的叫声,又吵又静,他放下水管冲了冲自己蹭上了泥的脚,目光落在枣树下面的石砖上,一下想起那天乔维桑发病的模样。
哥说没找过别人,也不知道陶可顷见没见过。乔心远简直钻了牛角尖,什么都要十分小心眼儿地往陶可顷身上想。
乔维桑有什么好,非要喜欢他,喜欢就喜欢吧,怎么还叫他哥呢?
乔心远是想不明白这事儿了,他就是觉得自己只有乔维桑这一个哥,那乔维桑也只能有他一个弟弟,不然不公平。
干脆不去想了的乔心远扔了水管进屋了,在卧室找到刚洗完澡的乔维桑就凑过去往他身上爬,也不好好跳上去,就手脚并用地扒拉,在乔维桑逐渐变大的骂声中好不容易爬到了他背上。
乔维桑这才发觉这人浑身湿漉漉的,气不打一处来,扛着乔心远直接回了浴室,打开淋浴头给他冲了个透心凉。
乔心远一天洗了两次澡,香得不行,在床上一滚都能留下沐浴露的香味,乔维桑伸开胳膊,橘子味儿的小孩儿骨碌一下滚到他怀里,俩人一起仰面看着呼呼转动的风扇酝酿睡意。
“哥。”乔心远忽然叫了乔维桑一声。
“干嘛。”乔维桑闭上了眼。
“没干嘛。”乔心远抓住他的睡衣衣角,又叫了好几声:“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乔维桑胳膊一圈,按着他的脑袋压自己肩膀上,“睡觉。”
乔心远心里藏不住事儿,想什么都喊出来,心里没事儿呢就睡着得快,乔维桑听着他长长的呼吸声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
心跳快得闭不上眼,乔维桑用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