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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周廉道?:“魏巡按,你看看,你将苏书记惹急了。”

魏耷道?:“这种事,值得他这般负气么?”

吕祖迁『啧啧』了一声,抱臂道?:“看来魏巡按还是没有?开窍啊,对方都已然这般关切了,你却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事况上,这委实教人担忧。”

魏耷瞠了一瞠眸心,不可?置信地说道?:“开窍?开什么窍?”

杨淳摇了摇首,道?:“虽然我?是围城之外的人,但?饶是再迟钝,我?也?将一些情状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某些人却跟个榆木脑袋似的,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魏耷见眼前的三个人,一直在打太极,话里话外兜兜绕绕的,情势几如打哑谜无异,他的眸底惑色益重,挠了挠手后首,胸腔之中?弥散入一阵微微焦灼的思绪,望定众人道?:“所以说,苏子衿他为何要生这般闷气?”

魏耷他仍旧摸不着头脑。

他是名副其实的直男思维,听不懂一些含蓄婉约的、具有?深刻意?涵的东西。

必须要有?人明晰地去告知他一些事情,他才可?能获悉具体的事况。

但?——

周廉、吕祖迁和杨淳,三人面面相觑,觉得将真相挑明的话,便是对苏子衿有?些不大尊重了,苏子衿本身也?没有?坦诚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会在一言一行之中?,流露出一些端倪和况味出来。

这种细节是极其含蓄的,而且非常隐晦,诸如魏耷这种神经粗的人,自然连一丝一毫的端倪也?觉察不到。

但?大理?寺常年勘察百案,早已炼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苏子衿的一言一行,他们端的是见微知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众人都明晓苏子衿对魏耷是什么心意?的,除了同僚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遗憾,魏耷根本就捉摸不透,他需要有?人能为他指点一下迷津。

周廉、吕祖迁和杨淳觉得,他们还是暂先莫要越俎代?庖了罢。

——还是别了吧。

目下,先将儿女私情摒除在外,姑且先论?议重要的事。

苏子衿已然先去寻温廷安晤面了,剩下的人,亦是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

时值掌灯时分,苏子衿率先寻着了温廷安,温廷安刚好换上了衬身的常服,正在官邸的司房之中?看一些卷宗与公文,当下见着苏子衿一人来了,先是道?:“郦老?将你们放出来,要不要紧?可?有?伤着什么地方?”温廷安一晌说着,一晌将目色投望向了远空一带,也?就是苏子衿的身后,左右探看了一番,困惑道?,“嗯?周廉、魏耷他们人呢?怎的没有?同你一起?”

苏子衿拣了一只杌凳,在温廷安近前徐缓地告了座,添了茶,小口小口地啜了一口茶汤:怏怏然道?:“他们在后面。”

苏子衿同温廷安汇报了自己与魏耷,各自在六县之中?所做的公务,魏耷是负责张榜布告于众,苏子衿则是负责听取民众的声音,襄助他们传达一些意?见,也?反馈一些建议。

关乎地动与迁徙的公榜,已然是张贴于各县的边边隅隅,冀州众民很快知晓了此?事。

温廷安比较关注民意?与反馈,遂是道?:“民众是怎么说的?他们对地动一事有?什么看法呢?”

苏子衿是同民众频繁打交道?的,自然最清楚民生的情状。

他的指腹抚触在了膝头之上,眸底甫落下了一片凝重之色,说:“其实,民声的怨气有?些重,一来他们不曾历经地动,更不曾听闻过?,就凭钦天监的三俩话辞就将自己从故土搬离,在短时间内,他们是难以接受的。“

苏子衿的话说得非常含蓄,但?温廷安能够听出具体的况味了来,她能明晰地感知到,情状是不容乐观的。

这就需要想想办法了。

脑海里所窜出来的第一个法子,便是搞一个试点。

但?细致地想一想,凭真实情状而论?,她也?没办法做试点。

——在先拿一个县做试点区域,率先迁徙出去,地动来临之时,没有?人员伤亡,而未做试点的平民百姓,便是会意?识到地动所带来的灾害有?多?么巨大与可?怖。

——可?是,当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地动也?来了,他们饶是要逃,也?不可?能逃掉了。

所以,试点这样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虽然说,百姓对迁徙一事存在一些抵触的情绪,但?温廷安相信,只消她亲自深入民间,做好思想工作,便是一定能够打动平民百姓。

目下最教她介怀和头疼的,不是冀州府的百姓,而是郦家大族的郦老?。

虽然可?以感同身受,但?是,他若是不离开冀州,在这场地动的浩劫之中?,他一定是难以生还下去的。

九死一生,不外乎如是。

温廷安心中?是一片揪紧,这一桩事体,她想跟温廷舜好生商榷一番,但?他还没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殷切地想让两人见面。

让温廷舜与郦老?见上一面的话,虽然说,郦老?很可?能直接动兵器了,但?是,动兵器的话,总比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要好些。

她委实不想辜负郦皇后临终前,对她交代?下去的嘱托。

她所能做的,其实不是为温廷舜收复旧部,而是帮助温廷舜与存在血脉亲缘的人 ,重新团聚。

不论?怎么说,郦老?和郦氏大族,都算是温廷舜的至亲了。

既然是至亲的话,又怎么能够不团聚呢?

照此?情状看来,一定是要进行一场破冰行动的。

温廷安在心中?坚定了这样一桩事体

似乎是洞察出了她隐微的心事,苏子衿道?:“除了公务,温兄还在为其他事况担虑。”

温廷安没有?隐瞒,徐缓地点了一点首,苏子衿道?:“可?是为了廷舜兄?”

有?一掬裹挟着熙热之感的幽风,浮掠过?温廷安的眉眸和鬓角,将她的发丝徐缓地吹拂了起来,她拂袖抻腕,将那些发丝撩了起来,挽在了耳根后。

温廷安轻轻地垂下了眼睑,很轻地嗯了一声。

苏子衿见状,颇为感慨:“我?能深刻地感受到,你对廷舜兄,特别上心。”

苏子衿说着,思量起了什么,说:“以前我?一直没有?觉察到,但?现在我?能够感受到,温兄你是一个很孤勇的人,有?什么情绪和情感,有?什么事,都会大胆去做,不会畏葸不前,瞻前顾后。”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

她以前很少有?同苏子衿单独叙话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刻,不是同大理?寺同僚在一块儿,便是同温廷舜处在一起。

同魏耷和苏子衿二人的话,便是较少往来。

今刻倒是颇为稀罕了。

温廷安一晌给苏子衿递呈上了一盏清茗,一晌做出倾听的姿势:“苏兄有?什么心事,不妨道?来。”

苏子衿眸底露出了一丝纳罕之色, 他确乎存着?几些心事,但?一直不曾为外?人道也?,在今时今刻的?光景之中, 见着?温廷安提出来时, 苏子衿心中便是覆落了一片绵长持久的?悸颤。

他垂下了秾纤鸦黑的眼睑, 狭长的?睫羽在卧蚕处,投落下了一片浅绒绒的?阴影,静默了好一会儿,苏子衿拂袖抻腕, 大掌抚在了膝面之上,淡声说道:“其实,这样的?事也?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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