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沈禾没有办法想象,有朝一日,戚拙蕴发现他的性向不止,还发现他有不该有的心思,会是什么表情。
厌恶,退避三舍,立刻断绝交情老死不相往来?
都有可能。
沈禾想,如果他是直男,身边有个好兄弟对自己有不干净的念头,他大概也会立刻疏远,再也不见面。
他不会因此厌恶对方,但肯定不会再与对方做好朋友,好兄弟。
戚拙蕴呢?
沈禾掉着眼泪想,啊,估计恨不得不认识我吧。
别跳了
沈禾大部分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 健康快乐长大,哪怕性向与大众有了些不同,父母仍旧接受自己儿子的这点不同。
后来穿书, 也受着周围所有人的爱护长大,一切好东西都能够堆到他跟前,让他从未受过什么苦。
他对自己的生活非常的满足, 没有什么多余的念想与野心。
但偶尔的时候, 沈禾会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倒霉。
否则怎么会在活的幸福美满的时候, 忽然穿到一个完全陌生, 连时代都截然不同的地方。怎么会穿成一个后期被车裂死的人物, 怎么会喜欢上最不该喜欢的人。
也许是看他前一个十八年太过于顺遂,过得太美满了, 于是要平衡一下他的幸运,让他倒几个大霉。
沈禾确认戚拙蕴睡熟后, 慢慢的靠在他怀里翻个身,从面朝他变成背对他。
戚拙蕴在混沌的睡意中感受到怀里的人没有离开,只稍稍收一下手臂, 让人的后背贴在自己怀中。
沈禾盯着内侧的床幔, 将眼泪蹭在被角, 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
他想,这么算起来,是他的初恋。
不是都说初恋十对分九对, 最后都会无疾而终吗?
他这就还挺符合的。
哦,不对, 他这都不算初恋, 他这顶多算初次暗恋。
根本恋都恋不上的事。
沈禾扣着自己的手指,脑子昏沉沉, 里面全是浆糊。
不论如何,好歹在戚拙蕴醒来之前,将自己的情绪安顿好,努力不让戚拙蕴看出端倪来。
还是维持兄弟关系比较好,他们先远着点,等他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他们以后就还是普通兄弟。
沈禾这头刚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与戚拙蕴保持距离,不能让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转头,戚拙蕴醒来,就开始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戚拙蕴拖着他起身,用被子拥着沈禾,笑意温柔的问:“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禾大人是要去做什么大事不成?”
刚睡醒的人嗓音有些沙哑。
戚拙蕴的声音是很好的听的,沈禾从小,第一次见证戚拙蕴变声现场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
他用低醇悦耳的嗓音,微微沙哑的含笑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很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沈禾在心里骂骂咧咧,看看!就是因为这个人这样子,才会让他感情变质!
狗直男能不能不要到处散发魅力!!
沈禾刚觉得委屈,现在正是火气大的时候,在心里很是激动的指责戚拙蕴,试图甩锅。
他在心底骂骂咧咧完毕后,生出一点歉意,心想,人家又不知道他的性取向,明明是他自己弯,所以听见什么都弯。
沈禾庆幸,幸亏他已经冷静下来,不用担心丢人。
戚拙蕴低头,从背后压在少年肩头上,瞧见他搭在被角试图掀被子的手,指侧白嫩的软肉浮着嫣红色泽,像是被人反复抓挠留下的痕迹。
他握住少年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指侧红痕,问:“怎么红了?自己抓成这样的?”
沈禾觉得自己掌心开始发烧,被人烫了一下似的。
他奋力挣扎,口中道:“不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的。”说着抽回自己的手,试图钻出去。
从上面扒拉被子失败,他干脆朝下蛄蛹。
三两下就从戚拙蕴胳膊下面脱身,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光脚跳到地上。
没能注意到往下钻的时候,戚拙蕴有很长段时间段僵硬,以至于没能够将他制住。
沈禾落地后便去抱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边套便说:“我要出宫去找表哥他们。”
戚拙蕴不意外,沈禾凡是出宫,找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戚拙蕴没有急着掀开被子,他继续维持拥着被子的姿势,靠在床头,瞧沈禾穿衣裳,笑他:“这个时辰,你出宫去扰人清梦么?”
宫门恐怕都才开。
沈禾说:“用个早膳去刚刚好。”
穿完衣服去套鞋子,戚拙蕴叫住他:“过来罢,哥哥帮你束发。”
换作之前,沈禾肯定凑过去让戚拙蕴来。
但这次沈禾没有,沈禾背对着戚拙蕴蹬靴子,说:“哥哥你快穿衣裳起床罢,我去找连翘就成。”
不知道是不是弯着腰说话的缘故,嗓音有些许发闷。
戚拙蕴看着少年散着衣裳,出了里间开门去叫连翘。
忠洪与忠言进来,端着铜盆,等候主子来净面。
沈禾瞧见屋里人多起来,心中稍稍松口气。
他开个门的功夫,戚拙蕴已然起身穿好衣裳,沈禾心想他倒是快得很。
两个人一道用过早膳,沈禾同戚拙蕴告别,便坐了马车出宫去。
柳峥他们还未去太学,不过现下很是忙碌,今年秋闱他们便要下场,若是不中,京都就这样大,家中人多在朝堂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落榜总归是丢家中人的脸,也丢自己的脸。
沈禾忽然出宫,柳峥三人颇为惊讶。
尤其是戚厌病。
他上上下下打量沈禾,问:“小禾,你是不是同皇叔闹不痛快了?”
沈禾:“?”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禾马上反驳:“没有。”只有他一个人不痛快,是他单方面的原因,算什么闹别扭。
沈禾被戚厌病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心虚。
他还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戚拙蕴都没有看出来不是吗?
不过想到戚厌病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他又稍稍松口气,应该只有戚厌病一个人敏锐。
沈禾瞪着溜圆的眼睛,反驳道:“昨日太子哥哥生辰,我怎么会与他闹不痛快?”
戚厌病抱着胳膊,端详沈禾,若有所思:“就是因为皇叔昨日生辰,你今日一早便出宫,才更像闹不痛快啊。往年这种时候,你可从不会出宫的。”
别说太子生辰第二日出宫奇怪,光是这么早出宫便够怪了。
沈禾以往没什么要紧事,出宫寻人玩的时候,都要日头升高了才愿意出来。早上不论醒没醒,一定是要在床上赖一会儿才满意的。
沈禾生怕被戚厌病这家伙真分析出个所以然来,脑袋急转,抠出个理由:“我要忙着赚银子,当然要早些出来,来晚了你们要忙着读书准备秋闱,总不能耽误你们的时间。若是你后面考的不好,怪我怎么办?”
戚厌病一提到秋闱,脸就垮了,唉声叹气:“我也不想考的,柳峥与郑学则下场就是,非要押上我做什么?我就不是读书的料!祖母这便是强人所难。”
郑学则没理长吁短叹跟要了命一样的戚厌病,瞧着沈禾,眸子微微动了下,问:“小禾差钱?”
郑学则知道沈禾捐了四百两黄金,这么几年积攒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