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瑟瑟声 01
岸边,轻轻叹了口气,道:“告诉天之道,船就停在道源迷津,回不回来,也随他们。”
霁寒宵大声道:“玉千城!你若是有种,就和他比一场,难道你怕输给他?”
玉千城头也没回的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无忧才从屋子里出来,他脖子上多了一层缠绕的白布,纵然如此,隐约的血腥气也散不去。霁寒宵原本怒极骂着玉千城,宁无忧出来时还不曾察觉,等宁无忧出来了,怒气硬生生刹车转向他去:“宁无忧!你当真给他解毒了?从前怎么不见你好做圣人,你知不知道……”
宁无忧点了点头:“霁师兄放心,他无事了。”
霁寒宵瞪着他,好似见了个夜里的艳鬼,宁无忧又摸了摸脖子,对西江横棹道:“大师兄,天亮之后我就要走了,今夜……多谢你。”
“你为了天之道谢他?你谢他救了你姘头?”霁寒宵怪声怪调说:“你怎么说,西江横棹,老子这辈子瞧得热闹,再没有今夜更好看的了。”
“你要是想打一架,我奉陪。”西江横棹冷冷道。
宁无忧抿了抿唇,苍白之中透出些许嫣红之色,那弯弯的唇勾似是一个昔年那般忍俊不禁的微笑,却又少了当年无忧无虑的轻松。他抿唇微微欢喜的一刻里,一抹月光落入了桃源渡口的夜晚,激起浅浅涟漪。
天亮后不久,小船驶向茫茫水波之间。
穿过结界不久,就能去一些不远的岛屿,但天之道想走的更远一些,宁无忧撑了一会儿船,想着自己带的吃食不多,还是转道去了一个少有人知的小岛。原本他只想在此停留,获取一些补给,不过没有多久,天之道身上余毒发作,又抓住他抱在怀里,又咬了好几口,宁无忧被他咬得也不好受,索性两人在岛上多住了一段时日。
“不是大师兄,”天之道一边耷拉在宁无忧肩膀上一边缓缓道:“若是大师兄,我反而不会有事了……”
宁无忧停下了扎针的动作,竟然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他只是一静,又问:“是和墨家相干么?”
“是辅师,”天之道在他肩膀上蹭了一会儿,喉咙越发干渴:“你说的墨家……也许吧。”他又慢慢解释了当时所发觉的种种,其实天之道并没有抓到十足可以说服别人的证据,于是他和玉千城之间,形成了彼此都无法证明,又无法退后的局面——无法证明天之道无意于威胁师兄的前途,也无法证明玉千城无意于让师弟身处险境。这二人之间所能容纳的地方太小,除非一个彻底离开,否则谁也放心不下。
宁无忧原本以为他们去中原是近在眼前的计划,听到这一番内情才知道,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天之道只懒懒散散的任由他下针,山洞里缓缓落下一滴水珠,落在水潭里。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雨声密集起来,宁无忧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么多事,我们这时候该成亲了。”
“无忧……”天之道闻言,眨了眨眼睛,宁无忧被他看得笑了:“怎么,难得你也会心虚,难不成是想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宁无忧微微一怔,俯身亲了亲他的鬓发:“自然是快快好起来,好了才能娶我。”
天之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宁无忧半推半就本想靠过去,腰间的短刀却落地,刀刃滑出一半,宁无忧拾起刀来,将刀刃归于鞘中:“师父送了我这把刀,倒是提醒我了,我心里确实想要别的……只不过嘛,还是要等你好了再说。”
天之道看向他的刀,伸出手:“你师父送你一把刀,唉,我何时得罪了他老人家?”
“想来是你看了起来。
屋子里又恢复了沉默。
无论是谁问出的时候,任寒波还在闭目休息,原来这个人睡着的时候是这么安静,不动不言,神色还有些严肃模样。
烛花忽然一闪,陷入了黑暗。任寒波倏然睁开眼,神色冷淡的扫过周围,一瞬间,他的体内便因枯索的真气泛起反噬的寒冷,寒意流转之下,任寒波忍不住抱住手臂。
“凝真?”
苍越孤鸣站了起来。
任寒波低声道:“没什么,无需担忧。是不是该送我下去了?”这样看了几个时辰,也不说话,不如让他回去呆着。
“孤是苗王,”苍越孤鸣淡淡道:“让你留在身边,原来也不难。”
任寒波一时没有言语,苍越孤鸣推开椅子,走到了他身边,任寒波一阵哆嗦,触手就是冰冷,苍越孤鸣握住他的手,内力传入其中,过了片刻,只听任寒波低声道:“留我在你身边,你会后悔的。”
让你走,孤会更后悔。苍越孤鸣在心里低声回答,缓过了这口气,任寒波被他拉了起来,苍越孤鸣指了指屏风后面,道:“明日孤与军长有事要议,今日你就在此度夜。”
说到了铁军卫,任寒波心中一动。
屏风后面有一处小床,铺了厚厚的被褥,睡过这样的被褥,再去地牢就很难习惯了。任寒波又看了一眼苍越孤鸣,这么小的地方显然是不够两个人的:“地牢更安静。”
“地牢里有人,”苍越孤鸣道:“你不必太惦念。”
任寒波不由笑了,道:“原来如此,只见新人,不见旧人。”他刚刚说完,苍越孤鸣也微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凝真,孤喜欢看你笑。”
这一夜任寒波没睡好。
比起上一次在地牢里,苗王变得不同了。他说不明白那种不同在哪里,短短几日……十几日……还是一个月,任寒波眉头渐渐紧皱,翻了个身,铁链又一阵闷响。
的。
离火无忌贪上喝酒,是半年后的事。有一天,他把房门关紧了,喝得晕晕乎乎。第二天晚上有弟子伤了脚,来拿金创药,才发觉师叔喝醉了酒,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但喝酒这事,倒是让千金少松了口气。
打这一日之后,每隔一个月,离火无忌就喝醉一次。他怕误了事,那一天便特地交代了别人,喝醉了也就在屋子里,千金少曾想陪他喝,离火无忌却不肯要,说:“再怎么你也喝不醉,一起喝酒,岂不是没完没了,少来。”
千金少便知道,二师兄原来还是那么伤心着,只是渐渐好了。伤口好起来,比挨着的时候还要痛些。于是他便当不知道,别人再说起来,只是笑着说:“啸刃峰别的不多,酒鬼最多。”
骆千秋和姚百世下山去了,涂万里想着新年要不要回去,很是烦恼。金刀仙翁想让心爱的弟子在这个新年默默用功,超过宗主,将来一举当上新宗主,每当这个时候,涂万里就沉默。
他比两个师兄多一点矜持,这么荒唐的话题,还是会有所保留的。
但别的上面,在神啸刀宗固然有时间练刀,好过回家要迎亲送友的麻烦,但是……
两个炮仗在外面炸响,一阵小孩子笑声,涂万里皱了皱眉。他没有呵斥外面的弟子,大过年的,外面都是这样的声音。
“这个没响,是哑炮了?”一个说。
另一个说:“可别看,炸了怎办,宁师叔交代了的。”“怕什么,你怕你躲开!”
希希索索,涂万里忍不住了,推了门就要出去驱赶,只见戚寒雨站在两个孩子身后,欲言又止,这怂样惹怒了涂万里:“戚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努力控制,还是说得阴阳怪气。两个小弟子赶紧正经起来,戚寒雨微微笑了:“万里师弟,我……我只是路过。”他看着那两个小弟子,神色很柔和。
涂万里道:“在这里放炮,烧了怎么办,宁师叔没交代吗?”
两个小弟子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