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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许襄君听见夏明勤就心烦,敷衍搪塞:“你去办,没什么交代。”

白衡:“那陛下可有特殊喜好透露给襄嫔娘娘?奴婢按照着来准备。”

怕‘襄嫔’两字让黎至听去,许襄君精准在此话冒声之前抬手捂住他耳朵。

皱眉颦额:“就让御膳房看着准备,顺便嘱咐一声,陛下今日要是用得不开心,便等着本宫砸了御膳房。要想偷偷摸摸在本宫手上作妖,本宫不是那番锯嘴葫芦由着吃闷亏的。”

白衡身子一惊,她这位襄嫔哪里像锯嘴葫芦,活似个炮仗,还是火堆里最大最响的那个。

屈身连连点头称是,这回便真退了下去。

门外一静,黎至彻底挣脱她。

许襄君瘪嘴坐在他面前,摇头:“没趣。”指尖去牵勾黎至衣摆。

黎至朝她跪好,细声虚道:“还请娘娘去撤了方才下的令,青素不能这样处置。”

“娘娘?”许襄君掀眼。

黎至伏地不看她。

“那不去了。”许襄君将赌气干脆地丢出来。

黎至:

席嬷嬷这时插话:“你要想她不发疯,还是顺着她来,老奴求你了。她最近疯的老奴已经快不认识了。”

黎至闻声怔愣。

许襄君急速又伸手捂他耳朵,娇嗔压眉:“嬷嬷不许败坏我声誉,我哪是这样的!”

席嬷嬷闭口,自己管不住她,最终也被襄君逼着顺了她的意。

黎至闻此心头百感交集,余光瞧见的全是她的明媚,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他张张嗓:“放青素一条性命吧,以免惹祸上身。”

许襄君双目澄澈,轻声问:“你在雪地里跪了多久?衣裳浸湿的时候冷不冷。”

“故此,她何辜?”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早走您嘞

◎她入宫本就没想过活,你们有一日算一日。◎

许襄君左手支着下颚,扬起右手看,黎至包扎的很好。

她唇边溢满笑。

脑袋一歪,视线滑过指节露出黎至面庞。

明眸秀眉夹含家逢巨变的诸多坎坷,眸底晕染悲恸麻木、原本风度翩翩精之姿现下只余一身瘦骨伶仃,勉强撑着活人气。

万卷书册浸染出的跌宕风流被毁的什么也不剩。

许襄君掐眉,眼底一团戾气。

门被叩响,白衡:“娘娘,奴婢进来了。”门帘掀开,倾泻半室风雪。

黎至朝后撤,站在屋角偏远处隐出各位视线,许襄君立马神色变得厌厌无彩。

白衡行至她眼前,袅袅一拜:“康公公说陛下已在路上,娘娘要准备迎接圣驾吗。”

这么快?

许襄君瞥眼窗外,天竟已下黑了,屋子什么时候亮起的烛火她都不知。

许襄君瞧眼黎至,“准备?”

黎至闻声不动。

她吃口茶,平淡问:“准备什么,御医说本宫风邪侵体身子尚未好全不能侍寝,陛下来也不过是共饭,需要准备什么。”

“倒是可以问问膳房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白衡掀眼扫看,襄嫔慵懒疏漠斜依小案上。

因连日风雪原因,陛下许久没去后宫走动了。今日陛下为襄嫔冒风雪来,她为何没过多欣喜,同其他娘娘那种大肆操办准备着呢。

白衡压低头,心里绞着稀奇。

见襄嫔娘娘裙角还是浸湿后屋内燥干褶皱不堪的痕迹,恂恂问:“那娘娘要换身衣裙恭迎圣驾吗?奴才帮您择条衣裙更换。”

许襄君目光越过白衡看向黎至,散懒着腔:“不必献殷勤,做好分内的事本宫自然清楚你的用心不会薄待,此事交给嬷嬷吧,你退下,本宫不喜生人在眼前晃。”

生人?

白衡应‘是’退下,临出门时瞧眼角落那个不闻声色的太监,泛起疑窦:那这生人为何能在眼前?

白衡一出门,许襄君就烦躁扔了茶碗,‘叮当’坠响在桌面,茶水润了一桌。

席嬷嬷剜她眼:“怎么,不愿了。”

点的许襄君心里一疼。

她朝黎至招手,黎至又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不动,埋头视若无睹,不想由着她任性恣意。

她拽紧席嬷嬷衣袖,摇晃着咂舌:“知道了知道了,那一会儿陛下来了。”她顿顿,“嬷嬷把黎至锁在离我寝殿最远那间,不许他出门,最好耳朵堵上眼睛蒙上,别听别瞧别知晓。”

“ ”黎至肩胛一震,胸肺噎了噎,四肢僵麻。

嬷嬷瞧眼黎至,没说话。

看眼许襄君,扯扯她衣角:“真不换身?这儿滴得有血。”拎起她裙角抖在指尖,“裙角还皱皱巴巴,陛下来了可有辱圣目。”

席嬷嬷一处处仔细提点着。

许襄君扯平衣角,又踢下裙子,龇牙不顺心:“啧,真难伺候。”她起身,走到黎至身前转一圈,软银轻罗百合裙带着烛火反衬,裙角掀出星点粼光,“好看吗?要不要换一身。”

黎至避躲目光,匆匆敷衍:“好看。”颈子上青筋浮隐在肌肤下。

许襄君扭身朝着席嬷嬷说:“你看,黎至都觉得好看,难道陛下眼光比黎至还好?不换,就这样。”

席嬷嬷缄口,一个头两个大。

白衡又出现在门外,叩响门:“娘娘,陛下在朝这里来,康公公说请您去门前候驾。”

许襄君转眼黑脸,小声:“真烦人。”

席嬷嬷瞪她一眼,“娘娘慎言!你非要牵累死旁人不成。”她直直将目光搁黎至身上。

黎至承受不起许襄君这样相待,心里负荷不起,梗塞的心口胀涩。

但她自小性子直拧,吃软不吃硬,根本没法硬碰硬。

他哑张了张嘴,足口气后,轻声规劝:“请娘娘慎言。”

许襄君掐眉,指腹揪紧衣袖,压着情绪冲门外问:“这就来,外头可还下雪?”

一脸小性拧的要死,却又一派羞娥凝绿。

黎至心头震撼,头埋得更低,指尖不住磋磨着衣袖里层。

白衡低声:“还在的娘娘,雪又见大了。”

许襄君瞧眼黎至,身上棉衣已换了新厚的,那不会冷。

“席嬷嬷,带他下去吧,锁牢,陛下不走不得开门。”她杏手取件斗篷往外走。

犹如坚韧赴死般,未有迟疑。

此时她周身清冷,全然与屋内温煦相悖。

打帘瞬间白衡接过她手上棉帘,一柄伞撑开在她头顶。

许襄君袅娜身影随着帘子落合斩尽眼中相,黎至陡然瘫软在地,随后双膝并拢朝席嬷嬷跪正,一个祖宗叩拜大礼磕在她身前。

“求嬷嬷解眼下局,不能让襄君 娘娘这样执惘,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他严腔辞色,恳切得只差剖心以证。

席嬷嬷听得润湿眼角,胸口激烈起伏。

最终一只手叩住心门,颤抖说:“在她心里你值得以命拼之,不然老奴能拦着她入宫,拦住她自荐为妃,拦得住你出现在她眼前。”

“她在你‘斩首’之日悬梁自尽,只是老梁折断,第二日听见你活着才撑到如今。”

“黎至,你若真有心,便陪她余下这路吧。”

“她入宫本就没想过活,你们有一日,算一日吧。”

黎至握紧拳,塞进口里狠狠咬住,眼泪混着血狂往嘴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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