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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她信手端起,用茶盖撇开上层茶沫:“早知你是这个性气当初就该拉别人了,你误了我事。”

顾元菱跟着喝茶,听到她这话动作一顿,目光从茶碗边沿斜出去。

“我方才说得话并非慷他人之慨,板子不到我身上,我即便疼也疼不上几分。”

她郑重地顿了顿:“只是许襄君,做人留一线予你不好吗?”

许襄君动作迟凝了分毫,半盏花茶下肚,她甜津笑道:“我从不主动惹事,只是相还时利落绝决罢了。怎么不是他人做人留一线,反倒劝我一个受害者留人一线?你们好不讲理。”

许襄君说到这里攒眉蹙额,面呈不快。

她长吸口气:“从你劝我不出门便知道你有道心善,也知道你与她们相交过。今日我来就当还你一句善意吧,免得你不好与她交代。你替我再去警醒警醒那个人。”

许襄君抬手将盏子砸向地面,‘嘭’得一声引得门外几道悄摸摸目光射进来。

许襄君抬腿便要出去,几步后倏然转头,冲着她说:“你莫要不识时务。”

顾元菱瞧她做戏,突然觉得额角有些疼。

几步上前捏住许襄君的手,将人提到门后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许襄君,这种拙劣伎俩陛下能被你哄逗?你莫过火害了自己。”

许襄君平视她一时凝噎,目光往下打量,顾元菱与她可谓是极其亲近了。

许襄君忍不住啜笑:“他又不蠢,自然不会,只是我们陛下不喜有烦心事闹出。所以李素月明明没有伤害我的契机缘由,但有那个动作,陛下为了不闹出事,就会按照所见做出惩戒化小、化了。”

笑容里是全盘拿捏那种从容。

“他事后会回想,但不愿去解决,因为我也没理由会这样做还怀有龙嗣,权衡下来,他找不到缘由就会不想、不作为。”

“所以我即便伎俩拙劣,对付陛下是够的。他如若不是这性子,我便会再周全些。他不傻,我也不傻啊。”

顾元菱听得直皱眉,许襄君盯紧她。

开口之际,顾元菱敛眸,少见地嵌了几分厌恶:“别以为陛下现在宠着你你就能肆无忌惮行事,真当陛下喜欢你,还不是你这张脸!”

许是觉着这话伤人,顾元菱声音自觉低两分:“别抱着天真,日后有你好哭。”

想到黎至总提醒她属垣有耳,许襄君到嗓的话咽回去。

冷眸贴近,费解道:“你怎么对我好起来了。”

顾元菱瞬间被恶心地龇牙咧嘴:“你有病?我这是对你好?”

她囫囵瞪眼,觉得许襄君肯定是眼瞎心盲,被人捧着现在成天胡思乱想。

许襄君伸手比划两人将将一尺的距离:“我们关系有这么近过么,数载头一遭呢。”

揶揄腔刺耳划心,顾元菱立即后退同她拉开距离:“今日不用你做这出戏我也好的不得了。没事安心养你的胎,别到到处晃。”

话里话外又在提醒她不要随意出门。

“哦哦。”许襄君掐眉细瞧,敷衍回应着。

见她不当回事儿,顾元菱面上又开始狰狞,许襄君连忙讨笑承她人情:“谢谢提醒。”

顾元菱脸上刚平一分,许襄君吊着诡腔:“黎至还挺好用,下次有人害我我将他推出去,你会不会来救我?”

顾元菱赫然揪紧许襄君手腕,将人往殿外拖:“赶紧滚出去,快。”

许襄君忍俊不禁的一直涩笑,朗声整个殿都听得见:“顾元菱,我怎么今日才发现你这般有趣,以往怎得没瞧出来。”

顾元菱虽然拖拽她,可每分力都顺着许襄君步子来,可谓是十分细心照顾。

将许襄君一把甩出门外后,顾元菱悄声速速一句:“陛下生辰你装病莫去,千万千万。”

话刚落就接了声厉色:“本殿受不住娘娘大驾,不要再来了。”

门合上后,许襄君脸上笑意渐敛,盯着门上兽环发怔。

陛下生辰不过十来日,她已经来不及找李素月背后之人

本她希望那日安安稳稳被陛下‘厌弃’,且他日误会解清能翻身的那种谋算,这个尺度一旦被人破坏,与她日后不利。

顾元菱这一句,怕是那日有些难为。

这皇嗣平安诞生一路真当险之又险,果然自己作死就是要搭半条命进去。

许襄君不知不觉抚上略微‘显怀’的腹部,步子愈发沉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如愿以偿

◎我疼的话,少监大人一会儿能不走吗,留下来疼疼本宫。◎

“襄君叩谢隆恩。”许襄君哭腔颤栗下含着一丝不为人所察的平稳欣喜。

头刚磕到地面, 耳旁‘啪’得一声瓷碎刺耳,半块碎瓷飞撞到她额角。

刺疼得她一口气倒扼,跪拜的手不自然揪紧, 企图抓住什么来缓解心压。

头顶斑斓到她这处只剩投射而下的阴影,殿上殿下两节光景。

这场生辰宴虽出了波澜却按预期赴达, 此刻夏明勤对她心生厌恶, 贬责锁殿一切都正好。

“你现在就滚回去,别再出现朕眼前。”

夏明勤叱骂声下怒意溢出, 紧紧裹住此刻空气,绷得每个人都拎着心, 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牵累连坐。

龙威压得这场宴上下无人敢随意摆放目光, 就连他身边的皇后此刻也被惊得悻悻。

许久没见夏明勤发这般大的火。

许襄君再叩头,娇弱铿锵一声:“是, 臣妾告退。”

她挺直背起身, 额角一股热流遮了下视线, 宴上的花攒锦簇被血色遮盖大半, 许襄君看不清。

满殿灯烛辉煌与她生生剥离, 将她排离在外。

所有人见着她面上眼泪混着血迹, 赤红浸染大半五官,皆诧愕倒吸气。

夏明勤给她所有‘情分宠溺’在这一刻尽数消解, 什么也不剩。

许襄君盛宠一时的光景犹如镜花水月, 此刻烟消云散。

许襄君毅然转身离席, 身姿摇晃跌撞却无人敢帮扶,清瘦身姿看得楚楚可怜。

黎至弓着背虚瞧她一眼, 满脸血迹让他心口被尖锐一刺。

他在众人都不敢触怒时, 拂衣叩拜在夏明勤脚边:“奴才求陛下降恩让其送娘娘回宫, 婕妤还孕有龙嗣, 今日若惊了胎怕身子难承 ”

话没说罢,夏明勤一脚踹他肩上,将人踢倒:“今日她敢做这等逆事,若连龙嗣也留不住,这上辰宫的门就不要再开了!”

阖殿上下一震,这是要封死上辰宫,将许襄君打入‘冷宫’么,极盛荣宠竟也会这般收尾,多少让人唏嘘。

许襄君听见黎至闷声扭头。

黎至利落撑起膝盖又跪在夏明勤腿边,诚服叩头:“求陛下降恩,让奴才送娘娘回宫。”

这几寸纤薄脊背还在努力承托她,许襄君并不感动。

只是看着黎至跪在地上心口实在没劲,说不上来的难堪,翻涌的恨意无法具象表达,更让苦涩增了千万分。

她喉咙哽咽,难怪黎至之前要特意切嘱,这幕实在痛心伤臆不堪言表,她揪紧衣角,嗓子里滚着‘起来’死也出不去口。

夏明勤看见许襄君泣血涟如的娇弱面庞,心间一处动了恻隐之心。

他强摁下心头火,厉声甩下:“将殿门关死,不允任何人出进。你有心,去送你主子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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