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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横店的夏天比撒哈拉沙漠还要更热,空气沉闷,压得纪许无法喘息,他躺在酒店偌大的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

黑夜中的光亮透过窗户照进关了灯的房间里,纪许揉了揉因为困意而半闭的眼,他拉高被子,舒适的触感让他陷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冻得一激灵,睁开眼,窗外的天空开始微微泛白。起身站在窗边,看着酒店外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想起了自己和谢辰加昨日的对话,是那么虚幻又真实。

说起来,他们俩故事的开端,也是因为谢辰加的一场见义勇为。

十年前的纪许,刚上高一,发育迟缓,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班里最矮的男生,外加长得又白净又瘦,看上去根本不像高中生,倒像是个初一的小男孩,因此开学不久就被学校高年龄段的小混混们给堵在了学校不远处的小巷里。

为首的小混混仗着自己又高又壮,直接将纪许逼到墙角,语气不善地说:“小弟弟,如果不想挨打,把身上的钱都给我拿出来。”

纪许着实没想到一中这样校风优良的百年老校也会出小混混,他孤身一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没办法逃跑,索性打算拿钱息事宁人,毕竟打架这件事,自己并不擅长。

结果,就在他低头从书包里翻找钱包的间隙,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将他护在了身后。

纪许没看清挡在他面前的人长什么样,但那人很高,宽厚挺拔的背罩着自己,隔绝了大片的阳光和面前的危险,就像《大话西游》里踏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当然,谢辰加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他只不过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罢了。原本他好端端地走在回家路上,忽然听到小巷内传来一阵声响,走近一看发现三个穿着本校校服的人围着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阳光下,像一块美玉,真的太白了。

这样的情形,他之前也遇到很多次,所以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过去,对着那群只知道欺负弱小的混混们,愤怒地斥责道:“喂,刚开学才几天,法胡乱应对,哪是谢辰加的对手,没打一会儿,三人见完全落了下风,脚底抹油一溜烟地全跑了。

纪许抱着书包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酷了吧。见谢辰加准备走了,连忙出声感谢。

谢辰加习以为常,没回头,背对着纪许摆了摆手,表示“不客气”,潇洒地离开了。

小巷内瞬间安静,只剩下了纪许一人,他看着谢辰加离去的背影微微怔神,喃喃自语:“好厉害啊。”

而谢辰加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走出巷子,左顾右盼,确认了没人之后,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蹭破了皮,流血了。

都怪刚才没注意,一拳打空,砸到了墙上,失策。

他按了按伤口,不禁“嘶”了一声,心中暗暗道:啊,有点痛。

过了好久,纪许才反应过来,没有问谢辰加是哪个班的,只知道他和自己同校,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所以他打算下周一上学时和朋友们打听一下。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很凑巧,在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纪许见到了谢辰加,站在主席台右侧,和那三个欺负他的人一起,并排站着。

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通报批评。

因为周五的校外打架事件,四人都被教导主任逮住了。

一开始教导主任看见三人捂着脸,鼻青脸肿,叫住了他们,一顿教育。说到一半,谢辰加一个转角,也撞了上去。当然,教导主任并不会因为谢辰加是好学生就偏袒他,反而一视同仁,最后落得了今天这个结果。

教导主任毫无起伏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学校上空:“高三二班谢辰加同学和高三十班张佑同学、陈毅诚同学以及丁岫辉同学,在上周五放学之后,于学校旁的小巷内发生了打架斗殴的恶劣行为,学校一直都将学生们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考虑到谢辰加同学见义勇为,在此仅口头警告。其他三名同学,校方讨论后一致决定记大过一次。同时,如果再遇到此类行为时,希望各位同学保护好自己,有事情要及时找老师或者警察”

冗长的发言,让大家昏昏欲睡,不少人还在底下窃窃私语,“我上次也被他们仨堵了”、“谢辰加见义勇为还要被拉出来说真的无语”、“我记得有一次谢辰加在别的学校门口阻止了一场恶性事件,还被那个学校的校长表扬了。”、“什么时候结束啊,我要去小卖部买吃的,饿死了”

这些话纪许听得真真切切,好在谢辰加只是被口头警告而已,如果真的因为救了自己,背上什么处分,这就实在太冤枉了。

纪许的眼睛一直望着台上的谢辰加,他穿着和大家相同的校服校裤,秋日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看上去是那么地光彩夺目。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谢辰加”,纪许一遍遍默念着他的名字。

忽地瞥到了谢辰加的右手缠着绷带,想起了那天他似乎不小心把手砸到了墙上,应该是那时候受的伤。

于是,升旗还没结束,纪许弯着腰从队伍前面悄悄溜到最后,抄小路往学校医务室跑去。

一进门,他很有礼貌地向校医询问:“您好,医生,我想问一下,手受伤的话,配什么药?”

“严重吗?”说着,校医往纪许的手看去,想拉过他的手。

“不是我,医生。应该不是很严重,在墙上擦伤,出了点血。”

“哦,你等等。”校医转过身,拿出几种活血化瘀的药膏递给了纪许,说,“这些都可以。”

纪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我都买了。”

校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疑惑道:“这么多?同学你确定吗?”

“嗯,”纪许点了点头,掏出校园卡递了过去,“谢谢。”

走出校医室的纪许,手里拿着一兜子药,正思考如何送给谢辰加,上课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惊得他拔腿就往教室跑去。

左思右想了大半天,纪许鼓足勇气,决定趁着下午课间休息,去谢辰加班里找他。

不过等他在教室门口,偷偷探出自己脑袋寻找谢辰加时,却并没有发现谢辰加的踪影,正垂头丧气准备离开,就被一个学长喊住了。

何路见纪许行为“鬼鬼祟祟”,便上前询问:“小弟弟,你找谁啊?”

“学长,您好,”纪许闻声,接着说道,“我找谢辰加学长。”

“他不在,有什么事吗?学弟。”

“可以麻烦您,把这个放在谢辰加学长的抽屉里吗?”纪许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何路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眼纪许,表情疑惑,但还是拿了过来。

纪许解释道:“上周五谢辰加学长在学校后巷救了我,我看他手受伤了,挺不好意思的,就买了点药,但我没找到他,只能麻烦学长了。”

“行,没事。”何路对有礼貌的小学弟根本没有抵抗力,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走到了谢辰加的座位旁,将袋子放进了抽屉,然后转身对着纪许比了个ok的手势。

纪许见自己给谢辰加的东西已经放好,朝着何路道了声谢,像是完成了愿望一般满意地回了自己班级。

这就是纪许对谢辰加最初的记忆,是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的人。

所以,当他今天听到谢辰加又一次因为见义勇为受了伤,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起来。只是,一遇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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