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萧胤见她如此,心头不禁划过一丝疑问,恰好此时袁瑞进来,朝他传话道:“殿下,方才陛下派人传话来,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此言一出,萧胤便不欲在宁华殿久留,朝袁瑞使了个眼色:“之后不必看着她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袁瑞跟随萧胤多年,此刻自然知晓殿下是何意,遂朝虞昭赔笑道:“太子妃,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虞昭微微颔首,表示她知晓了,随即又准备动笔。
袁瑞见此便提点她道:“抄书一事,您找人代抄也成,左右殿下并不会细看。”
方才萧胤的意思,便是让虞昭少抄些,省得她如此辛苦。
袁瑞也没料到,殿下去了一趟凤桐宫回来,竟然开始心疼起太子妃,可见皇后娘娘这说服人的厉害之处。
却不料虞昭依旧记着,萧胤此前说过不可假手于人的话,此刻她态度端正道:“不必了,本宫自个儿抄便是,免得届时殿下又说本宫偷懒。”
袁瑞有些哭笑不得,但见虞昭正心无旁骛地认真抄书,他料想等她抄得累了,自然会找人代抄。于是袁瑞便未再多说什么,转而离开了宁华殿。
后来他忙于清点从军营里带回来的物事,都是些太子殿下日常起居常用之物,一时也顾不上宁华殿这头,便未派人再来问。
……
虞昭用过晚膳后,便继续坐于书案前专心抄写女则,这一抄竟到了深夜。
直到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虞昭这才惊觉时光的流逝。她望了眼窗外夜色,只见宁华殿院内寂静无人,便知侍女们都按她的吩咐先去歇息了。
她想起十遍女则如今还剩不少,若是交得晚了,又怕萧胤挑刺。因此虞昭揉了揉眉心,准备再抄上一卷便去歇息,可她刚写了几个字,便难掩困意,遂伏在桌案前准备小憩一会儿。
未料到竟是疲惫得睡沉了。
萧胤自外面回到东宫时,已是极晚。他正准备去长定殿就寝,却在走过宁华殿时,突然发现其内书房还点着灯,竟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模样。
他拧了拧眉,心想莫不是袁瑞没和她讲清楚,或是侍女在里面代抄,便进去瞧了眼。
只见虞昭伏
在案前,早已沉沉睡去,她眼睫浓密卷翘,此刻肩头正微微起伏。
旁边纸张上是她簪花小楷的字迹,纵使是在抄书,依旧写得极其秀美雅致,下笔气韵浑然天成,丝毫不输名家风范。
萧胤见了有些无奈,心想袁瑞都是如何与她传话的,那些侍女倒是睡得早,竟连个留着伺候她的人也无。
此刻他左右环顾了圈,见四下无人,便上前绕到书案后,将虞昭一把拦腰抱了起来。
怀中女子出乎意料的轻,他几乎都不用费什么力气。
虞昭腰肢细软,此刻脑袋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她双眸紧闭,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旋即,萧胤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他一路将她抱到了宁华殿内室的床榻上,将人轻轻放下。随后又想到如今天气渐凉,若是不给虞昭盖被子,明儿她一准着凉,便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
做好这一切后,他方才走出宁华殿,却在院内碰见了袁瑞。
袁瑞原本听说殿下回来了,便赶着去迎接他,怎料跑了一圈没找着人,只除了宁华殿没来看过,便碰运气来此寻人,没想到竟会看到殿下从里面走出来,而且还不是书房,竟是就寝用的正殿。
此刻他十分惊讶,又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便瞪大了眼看着萧胤:“……”
萧胤随手赏了袁瑞一记爆栗,随即冷冷道:“大惊小怪什么。”
袁瑞捂着嘴不敢出声,只见太子殿下径直走过他,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
转眼间东方将白,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顷刻间朝霞满天。枝头雀鸟渐渐叽喳鸣叫,仿佛在宣告着翌日来临。
窗棂间流进清泉般的晨光,照向虞昭妍姿艳质的侧脸。
她拧着眉醒来,睁开雾蒙蒙的瞳眸,眼底满是困倦懵懂之色。
什么声音?
等等,她何时回到床榻上的?
虞昭明明记得昨晚她在书房一直待到深夜,此后便印象全无,应当是伏案趴着睡沉了,却不知是如何回床榻去的,连锦被都盖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唤青玉和葶花二人进来。
不料这二人皆以为虞昭昨晚乃自行回房,此刻面面相觑道:“奴婢们不知,昨晚您在书房时辰太晚,奴婢们便按您的吩咐先下去歇息了。”
虞昭仔细回想了遍昨晚情形,又吩咐青玉二人去院内问了遍,却依旧毫无头绪。她只觉真是件稀罕事,看来日后还是得有侍女陪在身边值夜,不然夜里梦游了自己都不知晓。
她寻思着睡个回笼觉,如今孔嬷嬷早已去了辛者库,还要在那儿待上一月之期。这宁华殿并无她所忌惮之人,自是可以随心所欲。
却不料此时外间突然传来袁公公的声音:“你们太子妃可起了?”
虞昭不知袁瑞寻她有何事,正准备起身时,外间的侍女入了殿内,恭声传话道:“太子妃,袁公公在外面,说今日皇后娘娘邀您去凤桐宫玩叶子牌,太子殿下碰巧儿顺路,便一道带您过去。”
“知晓了。”
既是皇后邀约,虞昭断没有推托的理由,便吩咐青玉等人伺候她梳洗。
待虞昭用完早膳来到院中,发觉萧胤依旧坐于院内的石凳上等她,袁公公面容恭敬地在旁沏茶伺候,只是这回并未有人来催。
虞昭目光落在萧胤面上一瞬,突地心中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
昨晚,该不会是太子?
不,不会的……一定是她睡得太晚,以至于脑袋恍惚,这才想多了。
萧胤面色如常,淡定自若仿佛无事发生。他发觉虞昭立于原处不动,剪水双眸凝视着自己,他遂挑眉问道:“怎了?”
虞昭心想昨晚之事,当真是桩无头案。此刻她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客套地向萧胤寒暄道:“太子殿下用过早膳了?”
“嗯。”萧胤简略应了声,墨色瞳眸深暗不见底,他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母后方才派人传话过来,让孤顺道带你一同过去,午时再接你回东宫。”
虞昭一听,心知怕是又要坐太子舆轿,她不欲劳烦萧胤,便温声开口道:“殿下朝务繁忙,不必如此来回折腾,我自个儿走走也好,权当散心了。”
萧胤面容不辨喜怒,三言两语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无妨,若是母后知晓她的命令未得遵循,到头来还是孤的过错。”
虞昭听他如此说,仿佛是被逼迫行事一般,心想太子殿下都没法儿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她唯有答应下来:“……好吧。”
她自然知晓皇后此番安排,有意撮合她与太子,只是恐怕要枉费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了。
袁瑞自从见到昨晚殿下从宁华殿出来,这位太子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谓立即抬高了不少,他对虞昭之事自是不敢怠慢,此刻贴心地摆好轿凳,随后萧胤和虞昭二人便先后坐进了舆轿。
半途中虞昭依旧闭目养神。因着昨夜之事,她此刻着实有些困倦,连个眼皮都不想抬。
萧胤坐在虞昭身侧,他今日并未阅看兵书,而是凤眸轻轻瞥了眼虞昭。
见她面露些许疲惫,萧胤一时并未作声,在舆轿快到凤桐宫时,方才轻启薄唇道:“抄女则十遍之事,便罢了,把你昨日抄好的交给袁瑞便是,今后莫要再犯。”
虞昭听后顿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