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能杀死怪物的真正弱点,已经暴露了。
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像是某种古老的字符。
“趁着他的神躯还没恢复,用这段咒语捅进他的人身,足以重创神陨之瞳的力量,成就你的威名。”
屠戮神魔的威名……
礼苍彦心头渐渐狂热,但又皱起眉:“但我无法近身。”
“她——可以近身。”
“她的身边,难道没有你能操控之物?我言尽于此。”
礼苍彦心头巨震,魂钉……
那火焰察觉到了,于是毕剥一响,转眼就要熄灭。
礼苍彦忽然道:“为、为何帮我……”
“你只须知,一切都是上万年的命数。”
命数天定,不会有变。
没有人可以穿梭世界,闯入这既定的命数里。
火焰熄灭,内室中逐渐恢复安静。
礼苍彦缓缓捏紧了手,在那种不可思议的心情中,甚至品尝出了一丝好笑。
那个怪物,它竟然想要陪在幺幺身边?
它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情是什么?
怪物也配,有感情?
…
重焱看着幺幺蹲在小花盆前,悄无声息地给她递了个凳子,让她蹲得舒服一点。
然后转过头,继续悄悄打理他的玫瑰。
养在冰上的玫瑰,需要神魔常年用冰焰温养着它们的根茎与花叶,这其实并不容易。
上古神魔的冰焰可以吞噬一切,焚烧荒原——用来养玫瑰,火候很难把握。她送他的最初几枝玫瑰险些被他不小心烧坏,又花费了很大精力重新养回来。
但神魔对此孜孜不倦。
幺幺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掌心涌动的的浅金色灵力——可以直接用来温养玫瑰了!
这说明,不只是能养玫瑰,她即使不用提取血灵珠,她也可以治愈和驱邪!
这才是神的力量带给她的最大进化。
幺幺在识海里对着那颗神陨之瞳像小仓鼠一样拜了拜,然后想到——那以后百宝箱里攒着的血灵珠就都可以用来换商城的东西了。
比如可以换好看的衣服给她和重焱,在正式介绍自己的时候穿,好隆重!
玫瑰的芽芽已经抽了茎。
粉粉嫩嫩的一小截,在她的灵流中缓慢伸展。
幺幺感到窃喜,转头去问重焱:“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重焱点点头。
幺幺大惊:什么!
于是他又摇摇头。
这是玫瑰,他不知道的。
幺幺又松了口气。
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感了!
幺幺悄悄去数了数这次血热之后留下的血灵珠,有四颗。她两颗,重焱两颗,她一件,重焱一件,能换最贵的衣服了!
幺幺选了件鹅黄色蝉纱丝罗裙,又给重焱挑了套月白色滚金边的织锦襕衫。
就像是准备了一场正式的相遇,幺幺要带着玫瑰,一起告诉重焱:在你见到我之前,我就已经看望你很久啦。
所以——幺幺在离开寒渊之前有两件大事要做:
要把神陨之瞳还给大魔魔——好在魂钉还在,她可以找到它的位置。
要把种出来的玫瑰送给重焱,然后带着小魔魔一起离开寒渊。
幺幺像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叽里咕噜地捂嘴笑起来,止不住的雀跃。
“重焱!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重焱看着她,眼睛好亮,唇角的弧度好好看。
“好。”
重焱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明明是冰封一片,但是好像也跟着她跳动起来。
像是要,迎接一个宝贝。
他接住了
15
在浅金色灵流的温养下,幺幺种的玫瑰很快抽长出了形状,绿色的花苞包裹着还未绽放的花芯。
很快就能看出种的是什么花了!
于是她开始躲着重焱偷偷种。
其实不用她偷偷。
重焱会主动地躲开。
其实…整个寒渊里的万物他都能看见,从荒芜的冰原,到深渊的裂隙,他能看得见她的小花盆里。
红色的。
快开了。
神魔还得到了新的衣服。
“我上次回灵洲买的。”幺幺欲盖弥彰地扣扣手指。
毕竟对小魔魔来说,他还没有见过从商城中兑换东西、然后凭空出现的形式呢,幺幺要统一给他解释。
重焱垂眸,看着自己的新衣服。白色的,有金色的边,长长的。
他不会形容,他只知道,很好看。
…很喜欢。
在过去的三万年,神魔也得到过幺幺送的衣服。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他不舍得穿,都藏在山洞里陈列着。
但是最初的神魔没有意识到衣服这种东西并不像他一样寿命漫长,它不能久放。在安静地欣赏了一百年之后,有天神魔忍不住摸了摸——
结果,他珍藏的衣服簌簌地碎成了一地尘沙。
从那以后,重焱就开始用力量维持着他得到的每一件赠予。
而现在,最好的赠予就在身边。
神魔看着少女蹲在冰台上拿着小铲铲弄土。
幺幺能感受到重焱的目光,她更小心地把花花换了个角度,能照到阳光,又不会被他看到。
今晚,就能开花啦!
重焱也假装别开视线,没有看。
直到幺幺把照够太阳的玫瑰花收好,才兴致勃勃地抱上她自己的新衣服,叽叽喳喳地呼唤他:
——“重焱!重焱!”
重焱立刻抬起头,“嗯。”
少女探出一个头,眨眨眼:“我可以洗澡吗?”
虽然修者身上都有清洁符或者清身丹,但是她要换这么漂亮的衣服,还是想把自己洗香香!
而且,那个她一铲一铲挖出来的小湖,以后要是离开寒渊了,也没机会用啦。
神魔茫然地回看她。
幺幺眼巴巴地看他。
半晌后,重焱才忽然从地上站起身。
不能看。
闭上眼。
不,闭上神识。
神魔闭着眼睛,背影显得脚步仓皇。
幺幺挠挠头。
重焱去给她换水。用冰焰化开冰川,化作流水,汩汩填满小池。然后又控制着冰焰,让水温更适宜一点。他为了在她眼中足够干净,在三万年来每天都这样做,已经无比熟练。
但今天,是为了她。
氤氲的气流散开,他那张向来如冰川积雪一样苍白的脸色,好像也被那水汽蒸出了几分颜色。
幺幺坐在一边,晃悠着小腿等。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因为纯白的生活太过寡淡,曾经还试图戳开水蒸气马赛克偷看小魔洗澡。
幺幺不由地闭上眼,真是下流啊!下流!
重焱就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