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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但是徐存湛好像不太喜欢提及‘自己差点被绣球砸到’这个话题,所以陈邻没有继续用‘那个抛绣球差点砸到你的新娘子’作为修饰词。

陈邻坐在桌子上,低头看了眼还在自己手上的红绳。

她原本是想像之前那样,重新把红绳戴回脖颈上的。但奈何对于玩偶的棉花娃娃手来说,拆蝴蝶结容易绑蝴蝶结难。

她举着胳膊努力了半天,感觉自己胳膊都酸麻了,蝴蝶结还是绑不上。

陈邻累了。

她坐在棺材上,两手捧着红绳,长长叹气,旋即听见一声轻笑。陈邻抬头,侧目,看向坐在自己棺材上的徐存湛——他又曲着一条腿坐了,曲起的那条腿很不礼貌的踩在棺材上。

陈邻实在是忍不住:“徐道长,虽然我不是真的死了,但这好歹是我的棺材……”

徐存湛眼眸弯弯,笑意浅浅:“嗯,我知道这是陈姑娘的棺材。”

陈邻:“所以你能不能……”

徐存湛小幅度挑眉:“嗯?”

陈邻鼓起勇气:“能不能别踩着我棺材?”

徐存湛回答很快:“不能。”

“……”

陈邻生气的转过去,背对着徐存湛,继续自己和那条红绳斗智斗勇。

我可以的!不就是用棉花玩偶手系蝴蝶结吗?勇敢邻邻不怕困难,我可以的!

虽然在心里鼓励了自己千百遍,但显然棉花胳膊的灵巧程度并不能靠心理暗示就自己涨起来。陈邻努力良久,仍旧无果,疲惫得再次怀念起自己身为人类的双手。

直立猿进化第一步先解放双手,果然是有原因的!

正当陈邻努力和那条红绳较劲时,徐存湛忽然把曲起的那条放下来,变成两条腿盘着坐。

他保持着这个坐姿,倾身靠近陈邻,人类修长的手指十足灵活,轻而易举将红绳从棉花娃娃手中扯走。

陈邻‘唉’了一声,有些惊诧。她那句语气词尾音未落,徐存湛已经扯着红绳打了个漂亮的标准蝴蝶结,然后将蝴蝶结挪到玩偶脖颈前面,理端正,拍了拍玩偶肩膀。

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徐存湛拎起陈邻放到自己肩膀上,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完全出乎陈邻意料的人——居然是穆如君和严裕雅。

她们没有穿大红华丽的嫁衣,而是普通朴素的麻衣布裙。陈邻第一眼没能认出她们,直到严裕雅望着她颇为惊喜的喊了声‘邻邻姑娘’,她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都是新娘子。

陈邻挠了挠脸,也挺意外:“你们怎么过来了啊?”

严裕雅抿着唇露出一个羞涩又端庄的笑:“我们是来向徐道长和你道谢的,多亏了徐道长,不然我和珺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穆如君撇了撇嘴,很有些不服气。但严裕雅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还是低下脑袋老老实实的开口道谢。

徐存湛不在意。

他把门拉开,道:“进来说吧,别堵在门口。”

于是穆如君和严裕雅并肩进来,两人手拉着手,十指相扣。

徐存湛反手把门关上,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坐下,顺便也把陈邻拎下来放到桌子上。

穆如君好奇的望着陈邻,陈邻干咳一声,礼貌的向她笑了笑。

穆如君惊奇:“哇!玩偶在笑!”

徐存湛微笑:“请安静点,穆小姐。”

严裕雅扯了扯穆如君衣袖,穆如君立刻安静如鸡。

她向陈邻与徐存湛露出歉意又友好的笑,温声:“徐道长,您和邻邻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您之前在海岛上问我的问题,我和珺珺仔细想了,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

“只要是关于鹞城的事情,您尽可以发问,我们必定知无不言。”

徐存湛在问问题时就不怎么笑了,身子微微后仰靠着椅背。

说来也奇怪,这样懒散的动作,徐存湛往后靠时也不显得萎靡,仍然肩背挺直,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一把尺子卡在他后背上一样。

他单手支着下巴,思索片刻,开口:“鹞城向鲛人族进献新娘的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穆如君皱着眉:“好像是一直就有吧?反正从我有记忆起,鹞城就有这个习俗了。”

严裕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想了一会儿,等穆如君说完话后,才不急不慢接上穆如君的话茬:“我查过鹞城的地方记录,但进献新娘的事情并没有记在上面。”

“不过在家中时倒是偶然听我父亲和管家提起,似乎是从我曾爷爷那辈开始的习俗;我曾爷爷百岁而逝,是喜丧,去世已经有三十五年,按照他的年纪推算,应当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陈邻和穆如君同时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为她鼓掌。

陈邻:“好厉害的记性!”

穆如君:“三娘真厉害!”

徐存湛没管那两气氛组,继续往下问:“城中百姓对这项习俗是否有不满?俗察司的人可有提过意见?”

严裕雅回答:“我不常出门,不太清楚城中百姓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但进献新娘的习俗延续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出过岔子。”

“俗察司的人也没有过问过。”

陈邻举起一只手:“俗察司是什么?”

徐存湛回答她:“上次我们去领伤药的地方,是正道在人间设立的观察站,观察人间是否有妖魔邪祟作乱,若有魔祸乱人间的痕迹,就要立即上报给前面的宗门。”

“若有修士游历人间,遇到了一些俗务上的困难,也可以前往俗察司领取救助。”

陈邻‘哦’了一声,又把举起的胳膊垂下去。

徐存湛:“鹞城本地居民说城主也曾广贴告示,请来能人异士清理鲛人之祸,他可有求助过俗察司?”

严裕雅咬着唇,一边回忆一边回答徐存湛:“父亲有没有去求助过俗察司,我并不清楚,毕竟我只是家中庶女,很多事情他并不会告知我。”

“但广贴告示请人清理鲛人,这倒是确有其事。”

穆如君接过话头,撇了撇嘴极为瞧不上的表情:“但请回来的都是一些外地草包,里面有些人连我都打不过。之前倒是有个和尚看起来有点本事,但城主看不上人家,觉得他太年轻了不顶事,让人把他赶出城去了。”

“严小姐可见过那个和尚?”徐存湛又看向严裕雅。

严裕雅摇头:“只听说府上来过一位僧人,但未曾见过对方。”

徐存湛:“穆小姐呢?”

穆如君回答:“远远见过,确实是个年轻和尚,穿的有些寒酸,长得倒是很和气,被城主府的下人赶出去也没有生气,就自己走了。”“哦对了,他左手有拿一个要饭用的木钵,右手拄着根棍子。”

徐存湛:“我问完了,一位请回吧。”

严裕雅起身,端庄的向徐存湛和陈邻各自行礼——穆如君显然礼仪学得不太好,只跟陈邻比了个拜拜的手势,一人便并行离开了房间。

她们走出去后,徐存湛原本虚靠着椅背的肩膀才终于放松了一点,整个人靠了上去,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邻坐在他面前,推了推他的手:“所以鹞城鲛人娶亲的习俗,是有什么内情吗?你身为正道弟子,是不是要处理这件事情呀?”

徐存湛抬眼,耐心同陈邻解释:“不一定,这要看情况。”

“如果单纯只是鲛人族想吃个人,和鹞城城主达成了协议让他们每年进献一名新娘的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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