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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不一会儿,蓬析过来和他们汇合。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每次见面,蓬析都丝毫不意外自家师叔身边站着的女孩子是谁,不看不问不管。

他眉头紧皱满脸愁云惨淡的表情,和徐存湛四目相对,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汇报:“师叔,我觉得……咱们查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沈家和这次的太原疫情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这样紧着查沈家的旧事,不是在——呃——掀师祖老底吗?”

越往后说蓬析声音越小,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但他的劝告明显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因为徐存湛不仅没有因为这段话就打起退堂鼓,反而脸上笑容还更灿烂了一点。

被徐存湛那张灿烂的笑脸注视,蓬析不禁打了个寒战。

徐存湛:“说吧,你查到什么了。”

蓬析虽然愁得掉头发,但实在没有胆子骗徐存湛,扣了扣自己手掌心后,哭丧着脸开口:“我去查的那个小厮告诉我,大少爷离家出走前曾经和他聊过几句,说是要去暮白山拜师,找他爹。”

“而且沈家大少爷并非一去不复返,在离家出走之后的几年,他有回来过两三次。那个小厮当时和大少爷关系不错,大少爷每次回来都会顺路见见他——小厮说大少爷当时还会去见沈老太太。”

“而且……”

蓬析咽了咽口水,有点惶恐,“小厮说沈大少爷回家探望老太太那几次,身上正穿着暮白山弟子的衣服。”

徐存湛微微挑眉,侧目看向陈邻——结果却发现陈邻压根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专心致志的听着蓬析讲话。这个发现让徐存湛感到几分不满。

他没有说话,面上也未表示出来,只是握着陈邻的手,手指慢悠悠划着她手背。

修剪平整的指甲并不尖利,即使是划过手背,在不刻意用力的情况下也无法留下什么印子。

但仍旧会痒。

陈邻终于分了个眼神给徐存湛,不过那个眼神纯纯是困惑的。徐存湛才不管陈邻是为什么看自己,反正陈邻看自己了。

所以在陈邻看过来时,他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

站在两人对面的蓬析莫名感到一阵牙酸。

徐存湛:“有点意思,所以那个沈大少爷——沈德秋——他的字是什么?”

蓬析连忙回答:“这个我也问了!沈德秋,字镜流。”

“不过师叔,这个,好像和太原疫情也,没什么关系吧?”

后一句话他问得小心翼翼,奈何徐存湛根本不给他解释,只是随口下了新的指令:“继续去给百药宗的弟子们帮忙吧,她们不是说快要研究出扼制疫情的药了?”

“顺便盯着点天机门的那群神棍。”

蓬析低头应是,转身悄无声息溜了。

陈邻有点好奇:“我自从来到这边之后,还没有见过天机门的弟子。”

徐存湛:“天机门的弟子大多进隔离区了——没见到比较好,那个门派脑子都有问题。”

他牵过陈邻的手,从自己怀里扯出一截红绳,将其绕在陈邻手腕上,和陈邻原本戴的那条红色千机绳缠绕在一起。

陈邻一眼认出那是徐存湛的红色发绳。

她诧异:“你不是说发绳丢了吗?”

徐存湛:“我又找回来了。”

陈邻瞪他——徐存湛眨了眨眼,神色无辜。

他三两下将发绳绕在陈邻手腕间打好了结,收尾编织成一个简易的蝴蝶形状。

“我要回一趟暮白山,查些事情,这条绳子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暂时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存湛收敛神色,脸上表情显得严肃。陈邻愣了愣,抬脸看向徐存湛——她察觉到气氛的凝重,莫名不安,紧张反问:“你要自己回去暮白山吗?”

“嗯。”

“不……不带我吗?”

少女带着几分试探期待的柔软声音,刚落入耳朵里时,徐存湛几乎就要立刻答应带着她一起去。但话到舌尖,又被徐存湛咽下去。

他垂了眼,嘴角翘起浅浅笑意,垂首,额头抵了抵陈邻额头,撞得陈邻脸都皱起来。

“只是去查证一件事情而已,我快去快回,连三日功夫都不到。”

“陈姑娘?陈姑娘——”

一只手在陈邻眼前晃了三四次,陈邻恍然回神,惊得站起来,转头看见是这几天同自己一起煎药的百药宗弟子。

“啊……怎,怎么了?”陈邻有些茫然,眼角余光瞥了眼灶台上的药。

虽然她刚才有些走神,但是灶台上的药还没烧开,也不能算她消极怠工……

百药宗弟子指了指门外,道:“铎兰大夫找你呢。你快去吧,这边我帮你看着。”

陈邻往门外望去,隔着厨房一层苦味翻涌的白雾,看见那白衣胜雪的年轻女子立在门口。对方戴着帷幕,看不清面容,唯独手腕间绑着的红布条格外显眼。

她把自己负责的灶台交给了传话的百药宗弟子后,脚步匆匆跨过那层白雾,走到门口。

面对面后便能察觉到视线上的微妙差距,铎兰要比陈邻矮了许多。

陈邻疑惑,指着自己:“铎兰大夫,你找我吗?”

她虽然知道铎兰这个人的存在——但也只是从徐存湛和商枝口中得知了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而已。但铎兰本人,陈邻却是第一次见。

对方向她微微颔首,又指了指隔壁小院,温和女声如黄莺般悦耳,自帷幕下传出:“能去那边聊吗?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陈姑娘。”

陈邻犹豫了一下,往铎兰指的那间小院望去——就在晒药的院子隔壁,跨过一扇月亮门便是,虽然要比这边的院子安静些,但并非没人。

她点头,跟着铎兰走进隔壁小院。

徐存湛回了暮白山,目标明确直奔内门弟子的藏经阁。

内门弟子的藏经阁内除去一些功法秘籍外,还有弟子记录册。那册子上记录了暮白山历年收录的所有弟子。

暮白山成立至今已近千年,收录册自然也越写越多内容越来越臃肿。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将纸质册子废除,加上藏经阁内有特殊阵法保护,所以收录册沿用至今。

也幸好徐存湛问到了比较清楚的时间,直奔着二十几年前那个年份往前翻,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届弟子名单。

同年录入外门弟子七十三人,内门弟子十五人。

在内门弟子名单上没有找到沈德秋的名字,但徐存湛却找到了一个名为‘镜流’的内门弟子。在‘镜流’二字后面,标注了他拜的师父,正是当时暮白山的掌门,沈潮生。

徐存湛手指摩挲着‘沈潮生’三个字,莲花眼微微眯起。他记性很好,清楚记得自己师父从入道至今,一共就收过四名弟子。

前两位师兄都英年早逝,大师兄死于外出游历,二师兄死于缺弊塔——如今还活着的弟子里面只剩下掌门远山长和他。那么沈德秋到底是二弟子还是大弟子?

他沿着沈潮生的名字往前翻,翻过两页后,又看见了沈潮生的名字。

名册上清楚记载:【明礼十二年,暮白山大弟子沈潮生,于暮白山外围捡到一名弃婴。观其天赋过人,天生剑骨,遂收至名下为弟子,取名为列松。】

徐存湛自言自语:“这下顺了,列松是大弟子,镜流是二弟子,远山长是三弟子,我是关门弟子。”

“师父收徒收到了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徒弟是自己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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