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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晚晚睡意一下子飞走,她惊道:“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虚弱着,抱着我不嫌累吗?”

要是会累,为什么要这样勉强抱她那么久,要是不累,晚晚立刻想到,那这些政务,还是得他自己来。

她不想做了!

容厌却问:“你愿意让我抱吗?”

晚晚蓦地僵住,瞧着他颇含了些许愤愤。

抱都抱了,还问她做什么?

容厌望着她的神情,心情愉悦了些,倾身去拉她的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低眸去指书案上呈上来的一份文书。

这是一份祭典的策划,落款是半个月之前,时间就是明日,二月二十七。

容厌解释道:“春时是一年大计,钦天监会算出来一个时间,每年要前往上陵城外的徽山甘露台,祈求接下来一年的天时。我要做的,无非便是午时在祭坛上颂辞,午后在山下的农田看一看当地的农事,听一下过去一年在农耕上的进展。明日早些出发,晚上在山中休整,过一日便能回来。往日都是我去的,可如今……”

他微微无奈,“我应当是撑不住舟车劳顿。”

晚晚想了想,“你想让我代你去徽山?”

皇后代替皇帝出席祭典,这也同样郑重,无可厚非。

容厌道:“不要勉强,若是不愿,我另寻一人代我前去。”

晚晚倒不是不愿意去走这一遭,只是,他还在解毒的最后关键时期。

她皱眉道:“可是,我不能离开你太久的。”

她不能离开他太久。

容厌僵了一下,立刻侧头去看她。

她眉头轻蹙,眼眸清明,不含多余的情意。

眨眼间,他已经明白过来,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这个节点,她不能不时刻关注着他的身体。

只是,她这样的一句话,他好想就当成这字面的意思。

晚晚将话说完,“我放心不下你的身体。”

容厌抬起手腕,放在她面前。

晚晚熟练地将手指按上他的脉搏。

容厌道:“你看,我如今没什么不妥。就算放心不下,宫中还有太医令。”

太医令的医术也是当世至高之一,单纯论医术,晚晚不会怀疑太医令不足以应对突发的状况,只是……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缺席。

手指下的跳动虚弱却平稳,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将那些毒素消解。

容厌道:“原本,我们的约定是二月廿五,祭典在廿七。我那时以为,我来得及的。”

只是如今为了将他身体里的毒解干净,原定的日期到了,他还在解毒,而眼下就要面临祭典,他却无法经受太大的劳顿和行程。

晚晚怔了怔。

沿着他的话正常推想——若是,二月廿五她真的走了,廿七,他便会按照预定的时间,前往祭典,他还会是朗朗清举、如日中天的帝王。

其实,她的离开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是应该的,是容厌作为帝主,应该摒弃太多情绪,应该去做的。

他一直都能做得那么好。

晚晚心中有些乱,她立刻在心底质问自己,难道她想听到,他因为她要走,而失魂落魄无心朝政吗?

她抿紧唇,低声道:“一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当日去了,当晚便回来。”

容厌笑着叹气,“你还是答应了。”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

晚晚仰头看他,“不然呢?”

容厌轻轻皱眉,微微委屈,“我解毒也就这两三日了,你要去一两日,回来之后,你我就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都不会舍不得我。”

晚晚听了这话,脸颊一瞬间涨热起来。

控诉她不会舍不得他?

这……她为什么要舍不得他?区区一日而已。

容厌像是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随后便细细说了她需要去做的事,晚晚仔细看着案上这份文书,认真与他确认了细节,敲定了明日代他去徽山主持祭典一事。

谈完正事,容厌将书案上处理完的政务分门别类放好。

晚晚眼中闪过一丝轻松。

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容厌将今日的政务都已经自己做完,那就意味着,她就不必再困于这些案牍之间了!

容厌瞧出她的庆幸,有些想笑,索性让她继续坐在他腿上,问道:“既然已经无事,那出宫走走吗?”

晚晚小心翼翼地后仰,手臂在身后撑着书案,想减轻一些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听到他还要出宫去,她眉头又因为他的不省心而皱起。

“宫中大大小小的景致也很不错,出宫也很耗费精力的。”

容厌想笑,圈着她的腰身,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头,“我哪里脆弱到需要这样小心?出宫去而已。清明过后,宫外兰堤碧柳如绦,今年我还没有去看过。这些时日那么辛劳,今日陪我散一散心,好不好?”

他的手指慢慢将她的眉头揉开。

晚晚望着他垂下的专注的目光,他五官的轮廓从这个角度去看,依旧是再怎么挑剔,也寻不出错的俊美。

……他也没有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她好像说不出拒绝的话。

晚晚幅度极为轻微地点头。

容厌笑起来,用力抱了她一下,立刻便让人去准备,离开御书房之前,他将摆在最上方的奏折放到了最下面。

而后便随在晚晚身后走出御书房。

那封奏折,是朝臣斟酌了许久,才请出一个人来直白地请求。

催促他上朝露面,让朝臣确认,他身体尚好。

他正值风华最好的年岁,刚刚加冠的年纪,年轻而意气风发。在所有人眼中,他都还有大把在位的时间,朝臣也不曾催促过皇子公主一类的话。

没有后嗣,容氏皇族血脉稀薄,到他这一代,几乎找不出一个未出五服的皇亲国戚。

这种形势之下,若他出事,大邺便无主,最高处的位置人人趋之若鹜,动荡和危机不言而喻。

容厌再不去上朝,就算密函文书的批复一如既往精炼稳固,也难免人心惶惶。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这样的消息,又是谁在推波助澜?

-

出宫之后,马车直直往城南的兰堤。

一路上,晚晚撩开车帘,看车窗外的春色,眉目被大好的风光点燃,眼眸熠熠生彩。

虽然说是让她陪着容厌出来,可是她自己也喜欢这样一派天然不经雕饰的草木。

上陵城中飘荡着清雅甜淡的梨香,地上雪白梨花瓣堆在路边,飘飘若落雪。

上陵的春景最为美妙,遍地的梨花,像是让人在暖融融的天气里看雪。站在树下一会儿,再走出来,衣上发上落上几瓣梨花,沾上满身的香气。

晚晚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瓣桃花,凑到面前轻轻嗅了嗅。

淡淡香气沁人心脾。她早就心存了疑惑,皇宫内外、上陵城中遍地都能看到梨花,可是城中的习俗,却没有与梨花相关的传统。

容厌也在看窗外漫天的梨花。

晚晚将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梨香飘荡,她随口问起梨花的渊源。

容厌瞧着她掌心的梨花,淡淡道:“是先帝,我父亲在位时,举城之力,让梨花开遍了上陵上下。”

晚晚惊奇,容厌慢慢将来由说完,“因为我母亲喜欢梨花。她生前一生郁郁,我父亲不能公然偏爱她,不敢将她置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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