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宋遂远扬眉:“那便以人形吧。”
一旁憋笑的云休跳出来:“‘不许’脱衣服了崽!”
尺玉连忙举起小胖手,盖住眼睛,奶音惊慌:“啊!”
尺玉崽抗议无效, 即使缩在床脚,还是被爹爹扒掉了小衣裳,紧接着被转移到了父亲怀中。
宋遂远垂眼看光溜溜的崽, 不免好笑。
尺玉认命地一动不动,两只小胖手握拳放在胸前, 撑着圆滚滚的脸颊肉。他赌气撅嘴,是极有脾气的小崽子。
“父亲今日教尺玉一个词语。”宋遂远笑道,“苦大仇深。”
尺玉崽转着不太愉快的小眼神瞅父亲。
“苦大仇深, 便是尺玉现下的模样。”宋遂远一本正经道。
尺玉年纪尚小,听不懂打趣, 但聪明的崽可以听出打趣的语气,鼓起脸颊, 翘起一条腿要离开坏父亲。
宋遂远忙抱紧他,眼底蓄着笑意:“到了,父亲和爹爹一同伺候你沐浴。”
三步的眼前, 小浴桶被屏风圈了起来, 放置在屋中全然避风,且最暖和之处。尺玉的小浴桶是特意着木匠打的,轮廓圆润饱满,外侧刻着饶有童趣的花纹, 内里一侧有稍高的凸起, 方便沐浴的崽靠坐着露出小脑袋。
浴桶中温水清澈, 云休放好待会用的裹毯, 拾了一颗皂角球扔进去, 仰头道:“尺玉快来, 洗完之后会变得香香。”
尺玉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看浴桶如同看海, 抓住了父亲的衣领:“父~”
小崽子最后紧急撒娇。
宋遂远看着小崽子当真有些害怕,抱起来拍着小背安慰道:“不怕,父亲和爹爹都在。”
小崽子柔软的小胳膊黏糊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宋遂远看他的模样,担心小崽子会闹,不过意出望外,他托举着小崽子入水十分顺利。尺玉僵着身子坐在垫高的那一侧,皱着小眉头愣住片刻。
“居然没哭。”云休与他一般讶异,区别在于宋遂远等着崽适应,而云休作乱的白皙手指撩水,泼到露出水面的小圆肩上,“感受如何?好玩的话尺玉动一动?”
“呜……”尺玉仍有些紧张,不过他像爹爹试探着伸出小胖手拍了下水面。入水对他而言是相当新鲜惊奇的体验,不过几许,圆眼中的谨慎转换成了意兴盎然。
“你看,尺玉大了就不会怕水啦。”少年骄傲。
宋遂远微挑了下眉,颔首:“自然,随他爹爹。”
云休一顿,舔了下唇:“对!”
宋遂远超会夸猫!喜欢!
“喜欢!”小崽子含糊的奶音忽地与云休心底的话交叠。
云休险些以为崽会读心术,瞪圆了眼蓦地回头,却被扑了一下巴水。
“哈哈,爹~”尺玉拍水的手手加大了力度,水花四溅,他湿着小脸欢快地嬉笑个不停。不止小崽子的脸蛋,围着他的双亲也忽地被水溅湿了衣裳。
“小猫崽子坏。”云休道。
宋遂远眼见小崽子已适应了待在水中,扯下巾帕为他清洗小肚皮,哪怕此处最为暖和,但在冬日里,水的温度下降得很快,被小崽子如此扑腾,触手微有些凉意。
于是擦洗的动作变快。
尺玉还想玩,但小肚子和胸膛被碍事的巾帕挡住,他笨拙地摆了摆小胖手,焦急道:“不要父。”
宋遂远手下不停,索性握住他的小手清洗胳膊,掌心触感柔软而嫩滑。
“坏崽不要父亲,那爹爹来。”云休展颜笑道,伸手在水中转着拧一拧他的小短腿。
给崽崽沐浴也好玩。
尺玉被双亲提起了小胳膊小腿,反而不闹腾了,圆眼望天,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小奶音,听起来挺开心。
白白胖胖的崽如同富贵老太爷似的,舒适地摊开在浴桶中。
舒服的时光短暂,等宋遂远抱起崽时,尺玉弯腰去够小浴桶:“不。”
不离开!
宋遂远端着小崽,把他交到打开裹毯的云休手中,长指点了点包裹毯中小崽子的鼻尖:“尺玉不是不喜欢沐浴么。”
尺玉奶声奶气:“喜欢!”
“喜欢也沐浴完了。”云休道,抱着他提步离开浴桶。
“不完——”尺玉拖长音道,小眼神留恋地看向浴桶的方向。
与入水前天差地别,浴桶现下是尺玉最爱的玩具!
云休抱着崽回大床上,宋遂远自一旁的小床摸出汤婆子烘暖的小衣裳。小床是尺玉前些天回来前,他让人在屋中添置的,为夜晚带崽而准备。
目前只有一日哄睡崽之后他和云休住过一次。
不使用时也需有些使用痕迹,今日便是为崽暖衣裳。
宋遂远刚取出小衣,便听云休道:“不许跑!”
他回头,一只刚落地便想爬走的小宝宝被两根指头按住了圆脑袋。
尺玉撑在床上的一只手蓄势待发,机灵的圆眼装出一片无辜,宋遂远几乎幻视小白猫崽的模样。将床上两人的模样收进眼中,他缓缓摇头无奈轻笑。
今日亦是热闹夜。
唯有窗外明月孤寂,而同时被它照耀的另一处不比热闹。
“娘,您说我明日……”浑厚男声低沉。
“这几颗新制得的珍贵,何必浪费在黄口小儿身上。”老妇声音平淡轻缓,当是念佛之人。
“娘说的不无道理,但相公想着锦兰家的大公子自幼聪明过人,如今虽行事荒唐无度,但您瞧,东宫那位仍念着他。皇家无情,能做到如此地步,这宋家大公子指不定是在……藏拙。”又一女声道。
安静片刻,男声继续道:“眼下用不到如此多的药丸,不若先试一试效果,届时大业可观。”
他的提醒换来了一声厉斥:“这药丸现世的第一颗,绝不得出现在盛京,不得与贺家扯上任何关系。”
……
上元节。
这一日按例开祠祭祖,宋遂远身为小辈,之前即使前程无量但终归是走个过场,只是今日要为尺玉入族谱,他作为父亲也是主角。
于是一大早便起来,先提前喂饱尺玉,再抱着他见族中长辈,收完认亲礼后,再请德高望中的道长占一卦,中途尚有许多细节,最后再无比细致地祭拜宋氏先祖。
一连串下来,宋遂远难免感到了一丝疲倦。
他揉了下眉心,还是上一世简单。
“父亲!鱼~”尺玉奶声道,精力旺盛地把玩着小金鱼。
与父亲不同,尺玉崽既不用自己走路,也不用自己拿一堆玉佩小金子之类的礼物,且看到如此多夸他的大胡子长辈,他偶尔会朝人弯着圆眼睛笑,说一二个字。
于是以祖父为首的所有长辈,又是新一轮的溢美之言。
“空弱有乃父之风,与遂远幼时别无二致。”
“才八月大,口齿便如此伶俐。”
“这身子骨也比寻常小孩硬朗。”
“……”
宋遂远祭祖之后,打平抱着尺玉,借由小崽子困顿需小憩的理由回小院休息片刻。
而他怀里的尺玉虽乖巧安静地不说话,却悄悄咬了一口小金鱼:“呜唧……”
五颗半小牙齿痛痛!
宋遂远闻声低头,哭唧唧的崽朝着他举高一条小金鱼,定睛一看,这一颗居然被崽咬出了印子:“张开嘴让父亲看看。”
尺玉委屈“呜”着张开嘴巴。
宋遂远抱起他,捏着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