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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赵嘉晏坐下之后没见着裴逐,出声问道。

一旁的仆役道:“回殿下,裴大人说他有些头晕,怕是白天在河道受了风寒,便先睡下了,让小的来同殿下说一声。”

申行甫探了探头,“怀远病了?走之前我看他还好好的啊。”

季时傿询问道:“找大夫看过没?”

“说是看过了。”

赵嘉晏点了点头,“那便让他歇着吧,明日河道也别让他去了。”

仆役依言退下。

赵嘉晏一边就着腌制的芥菜喝粥,一边说着安顿流民的事,“今日岸微提的法子很好,我觉得可以实行,明日我会差人将愿意去蜀地与留在中州的百姓分批登记在册,怀远留在中州,广白去蜀地,流民数量太多,恐怕还得劳烦柏舟带兵护送。”

季时傿道:“臣应该的。”

申行甫跟着道:“是啊,殿下不必客气。”

“另外,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赵嘉晏搁下筷子,“西周时期便有‘赈贷’一说,只是流弊太多,豪绅污吏反而获利,但我认为这种方式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倘若更完善些,兴许能起到更大的作用,诸位怎么看?”

申行甫来了兴趣,“殿下说得再详细些。”

赵嘉晏手指点在桌面上,“各地粮仓大多归官府管理,难免会出现腐败贪污的现象。我想将百姓们以百户为单位,每单位建立一个社仓,由这些百姓轮流管理,地方官员不得趁机敛财搜刮。”

“那社仓内的粮食如何来?”

赵嘉晏解释道:“由百姓自行捐纳。”

闻言梁齐因道:“那就要设定最低缴纳额以及严格的奖惩制度,不过社仓内的粮食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应该不会出现管理不当,以致粮食霉坏的情况。”

申行甫点了点头,“下官觉得可行,只是设置最低缴纳额的话,强制要求百姓捐粮他们会不会不乐意啊。”

一直旁听的季时傿脱口而出道:“设利呗,跟他们说只要到达一定限额才能有利息,这个利息也不用多,一点点就好。”

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季时傿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瞎说的……”

梁齐因笑了笑,“没事阿傿,你说的很有道理。”

“可以。”赵嘉晏想了想,“每十个单位再设立一守巡官,直辖于户部,负责放利,州官府吏不得干涉,以社仓储备情况为奖惩评价标准。”

众人没有异议。

赵嘉晏道:“那好,我写封折子给父皇。”

关于社仓的事情商定下来后,大家便各自散开,季时傿刚从前厅走出,便不由地呼出一口气,梁齐因见状温声笑道:“怎么了?”

季时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个粗人,没有你们懂这些,我怕我刚刚说错话了,出坏点子影响到你们,幸好没有。”

梁齐因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你很聪明的,不要妄自菲薄。”

说罢却叹了一声气,“不过殿下的想法不太好实行。”

季时傿愣愣道:“为什么啊?”

“古往今来,无数官吏靠压榨百姓获取利益,社仓的建立对这群官场上的蠹虫来讲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又有世族霸占私田,想要将各项措施推行下去,就得把这些田收回来,世族当然不乐意了。”

季时傿垂了垂目光,“世家门阀占尽天地气数,若能拨乱反正,百姓倒是可以受益不少。”

然而此路艰难,只怕楚王这封折子很难递到成元帝面前。

二人本是往住处走,过了会儿梁齐因忽然觉得方向不对,疑道:“阿傿,你去哪儿呢?”

季时傿回道:“我想去看看怀远,他以前风寒就喜欢硬捱着,我估计那随从说看了大夫也是假的,我去瞧瞧他怎么样了。”

裴逐读书时期作为家中庶子,孤身一人在外求学,本就没什么钱,倘若病了也是能撑就撑,有次若不是戚相野发觉了把他扛下山,人可能就没了。估计为官之后他也改不了这德行,季时傿不太放心。

梁齐因目光一沉。

季时傿拍了拍他的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不用跟着我。”

梁齐因抿着唇,半晌才嗫嚅道:“我怕黑。”

季时傿一怔,梁齐因手里不是提着灯笼吗?

她还没开口,梁齐因又道:“阿傿,我一个人不敢回去,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季时傿一听果然心软了,“那……”

“那你和我一起去?”

梁齐因:“……”

没让你这样心软,梁齐因心里嘀咕道,但他不能胡搅蛮缠,只能乖乖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说罢,又伸手去拉季时傿,光牵着手不够,还要十指紧扣,这黏糊劲弄得季时傿不住偏头看了他几眼,心道:真有这么害怕吗?

拐了几条路才到了裴逐住的地方,院子里果然有个已经熄了火的药炉子,到处都是药味儿。

季时傿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很快裴逐打开房门,见到来人是她,眼睛亮了亮,欣喜道:“时傿……”

话音刚落,她身旁背光处便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裴大人,听说你病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刚写完,今天课有点多orz

这块地方我有参考一些资料,但我本人对这个真的一窍不通啊啊,如果有懂的朋友看到这里觉得有漏洞的话忽略就好……不要带脑子看,最后感兴趣的bb可以看看《梦溪笔谈》,里面有提到范仲淹几个关于赈灾的故事嘿嘿。

心结

裴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梁齐因眼底带笑, 语气里满是关怀,看似纯良的目光却像两柄利刃一样,戳得他心肺生火。

季时傿神情担忧, 微仰起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怀远,你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你到底看大夫了没有啊?”

裴逐一时哑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有点不明白, 季时傿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关心他, 还是折磨他。

“我……”

裴逐犹豫着开口,视线下移, 这才发现, 门外二人靠在一起的双手是十指紧扣的。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倏地凝固, 本来想说没事,一张嘴却成了,“不用看大夫,我撑撑就好了。”

梁齐因眼眸微缩。

季时傿声音大了几分,“那怎么行!”

裴逐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还要去河道。”

“去个屁, 殿下说了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季时傿骂了一声, “你回屋躺着去, 我给你找大夫来。”

说罢便抽出手, 掌心陡然一空,梁齐因动了动手指,与她的袖口错身而过。

“阿傿……”

季时傿摆了摆手,“我过会儿回来,你先在这等我会儿。”

她连灯笼都没拿,说走便走,梁齐因在夜里本来就看不清,想跟着她都不行。

待人一走,裴逐嘴角的弧度便落了下来,收回扶在门框上的手,淡淡道:“世子,夜深风寒,不进来坐会儿吗?”

梁齐因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不了,我在外面等她。”

裴逐颔了颔首,转身走进厢房,眼底轻蔑之色一闪而过。

梁齐因望着庭院的入口,只是看不清,他萧然而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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